腐臭的尸水顺着后颈流进衣领，那声"欢迎回家"的耳语如同附骨之疽，在颅腔内反复回荡。
她攥紧装着母亲角膜接触镜的标本瓶，玻璃壁上的冷凝水混合着冷汗渗入掌纹。
整栋楼的应急灯骤然亮起，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牢笼。
409病房的监护仪警报声穿透墙壁，与她腕表秒针的跳动逐渐重叠——距离陈国栋的预言死亡时间还剩42分钟。
23:07409病房推开门就闻到铁锈味。
陈国栋枯瘦的手臂***在被子外，输液管内的淡黄色药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流。
林夏靠近时，吊瓶内的液体突然沸腾，暗红色沉淀物凝聚成扭曲的五官，在瓶壁上凸起人脸轮廓。
"林医生......"病床上的老人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喉音，布满针孔的手背青筋暴起。
林夏刚要按下呼叫铃，却发现他深陷的眼窝里根本没有眼球——两颗腐烂的葡萄干状物体在眼眶内蠕动，表面覆满与张美娟颅骨CT影像中相同的蜂窝状孔洞。
监护仪数值开始疯狂跳动。
收缩压从90骤降至40时，陈国栋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死死扣住床栏。
林夏后退撞翻医用推车，碘伏瓶碎裂的瞬间，镜面般的玻璃碎片映出骇人景象：除了她自己与陈国栋的倒影，地面赫然多出一双布满尸斑的赤足。
"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床底传来脏器粘连的黏腻声响，陈国栋枯槁的手抓住她脚踝。
林夏挣扎时扯开他的病号服，锁骨下方竟纹着与母亲工牌相同的"13"编号，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刺入皮下。
《实习医生守则》从她口袋滑落，书页在沾染碘伏的地面自动翻至第66页。
原本空白处浮现的血字正在融化重组：规则七：当输液管出现逆流现象，需在60秒内注入200ml生理盐水23:12配药室林夏抓起生理盐水冲回病房时，整层楼的病房门同时发出撞击声。
透过409房门的观察窗，她看见数十个瞳孔扩散的病人正贴着玻璃蠕动，住院环上的电子屏统一显示着02:17。
陈国栋的吊瓶己涨成篮球大小，表面凸起的人脸轮廓长出獠牙。
林夏将针头刺入橡胶瓶塞的刹那，瓶内突然传出婴儿啼哭——那张血脸冲破玻璃束缚，裹挟着腥风扑向她咽喉。
冷藏柜钥匙从她领口滑出，在触及血脸的瞬间爆出刺目蓝光。
人脸发出凄厉尖叫，化作黑烟钻进陈国栋的眼眶。
监护仪数值归零的轰鸣中，老人干瘪的胸腔突然炸开，七枚生锈的工牌随着肋骨碎片迸射，每一枚都刻着"林雪梅1995.3.14"。
"诊疗单在找宿主......"陈国栋碎裂的声带挤出最后警告，手指在地面抓出带血的算式：21:30+23:45+02:17=47.92。
当林夏意识到这是医院建立日期（1947年9月2日）的数字密码时，陈国栋的尸体己化作飞灰，只在床单上留下北斗七星状的焦痕。
23:48护士站传真机吐出新的死亡名单。
林夏颤抖着展开泛黄纸张，陈国栋的名字正被某种力量缓慢划去，墨迹晕染成她母亲工牌的照片。
而当视线移至最后一行，停尸间13号柜的死亡时间竟变成用她笔迹书写的02:16。
"规则是活的。
"护士长幽灵般出现在身后，手中的镇静剂针筒折射着冷光。
林夏猛然转身，却发现对方白大褂下穿着二十年前的浅粉色护士服——这正是母亲失踪前工作服的颜色。
地下室再度传来铁链拖拽声，混杂着类似玻璃瓶相互碰撞的清脆响动。
林夏冲向电梯时，整栋楼的照明系统再次瘫痪。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有冰冷的手指抚过她攥着标本瓶的右手，将某样金属物品塞进她掌心。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看清那是个锈迹斑斑的怀表。
表盘玻璃碎裂的缝隙间，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正朝她微笑，背面用血刻着：1995年13号柜使用记录-林雪梅，存活时间02:17次日00:03更衣室镜前林夏用碘伏擦拭锁骨处的抓痕时，更衣镜突然蒙上雾气。
当她伸手擦拭，镜面竟浮现出1995年的影像：年轻时的母亲正在13号柜前记录数据，冷藏柜里蜷缩着个浑身长满肉瘤的男孩。
男孩突然睁开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蓝色火焰。
母亲将工牌贴向柜门时，火焰骤然熄灭，男孩尸体迅速腐化成与陈国栋相同的飞灰。
镜中影像突然扭曲，穿着九十年代制服的护士长冲进停尸间，将某种针剂刺入母亲后颈。
林雪梅挣扎时扯落对方胸牌，证件照分明是此刻护士长布满皱纹的脸——这个人在二十年前就己是中年模样。
"快逃！
"镜中的母亲突然转向现实中的林夏嘶吼，瞳孔扩散成两个黑洞。
雾气凝聚成血手印拍打镜面，在裂痕处组成新的规则：规则西：镜面映出死者面容时，必须遮挡所有反光物体标本瓶从林夏指间坠落，在触及地面的瞬间，福尔马林液中的眼球突然转动。
当她的视线与镜中母亲的对焦时，整面镜子轰然炸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