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提着灯笼赶来,暖黄的光晕里,玄衣少年蹲在墙头啃脆梨,梨核准确无误地砸在云姝新换的杏红绣鞋上。
"夜露重,二小姐小心着凉。
"少年晃着腰牌跳下墙头,镶牛皮靴底碾碎满地月光。
青禾嗅到他身上混着梨香的铁锈味——像极了老家铁匠铺淬火时的味道。
云姝裹紧披风退进阴影:"姐姐好手段,连巡防营的狗都使唤得动。
"说罢带着丫鬟匆匆离去,茜色裙摆扫过青砖,落下几粒晶莹的盐粒。
少年弯腰捡起盐粒对着月光细看:"上等的青盐,够换三匹蜀锦。
"他忽然凑近青禾耳畔,"郡主可知,东市私盐贩子昨夜被割了舌头?
"青禾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陶罐。
这姿势让她想起在便利店值夜班时,遇到醉汉堵在收银台前的场景。
她突然抬脚狠踩对方皂靴——这是防身课教的招数,鞋跟碾转的力度能让人瞬间失去平衡。
少年却顺势握住她脚踝:"好利的爪子。
"掌心粗茧磨过罗袜,惊得春莺打翻了灯笼。
火光窜起的刹那,青禾看清他腰间令牌上的"柒"字。
鎏金镯突然发烫,眼前闪过便利店7号储物柜的画面——那里锁着她穿越前刚取的快递。
"放手!
"青禾抄起陶罐就要砸,少年却变戏法似的摸出个油纸包:"刚出锅的蟹黄包,配郡主正合适。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青禾腹中突然轰鸣。
她穿越三日来粒米未进,此刻鲜香首往鼻子里钻。
少年趁机将包子塞进她嘴里,指尖残留的梨汁蹭过唇角:"小心烫。
"春莺举着烧秃的灯笼杆要来拼命,青禾却盯着包子褶皱出神——十八道褶子,和楼下早餐铺王婶的手艺分毫不差。
她突然咬到硬物,吐出来竟是半枚铜钥匙,齿痕间刻着"慈安堂"。
"见面礼。
"少年眨眼间己翻上墙头,"明日午时三刻,东市鱼摊见。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打更声,他玄色衣摆扫落几片梧桐叶,叶脉间竟用胭脂画着∞符号。
次日用早膳时,云姝破天荒送来一盅血燕。
青禾舀起半勺对着日光,胶质里浮着细小的银屑——这是她在银饰店打工时学到的,真血燕遇银匙会溶出金丝。
"妹妹这燕窝养人。
"青禾将银匙往窗棂一磕,木纹里嵌着的铁钉瞬间吸附银匙,"只是磁石养在窗框里,不怕招雷劈么?
"老家瓦房遭过雷击,阿爷说过铁器招雷的理。
云姝摔了瓷盅拂袖而去,青禾却盯着窗框出神。
磁石边缘刻着奇怪的纹路,拼起来竟是现代自行车锁的钥匙齿形。
鎏金镯突然震动,她恍惚看见穿越前那辆撞向自己的货车,车牌号在月光下泛着青光。
午时的东市鱼腥扑鼻,青禾扮作小厮蹲在鱼摊前。
卖鱼娘子的围裙上沾着鳞片,杀鱼刀剁在案板上的节奏,竟和便利店切关东煮的动静一模一样。
"姑娘买鲤还是鲈?
"玄衣少年忽然出现在身后,蓑衣上还挂着水草。
他拎起条活鱼往青禾怀里塞,鱼鳃里赫然夹着张字条:盐船卯时靠岸。
青禾被挣扎的鱼尾拍湿前襟,少年突然贴近她耳畔:"小心。
"温热气息惊得她倒退半步,正踩着满地鱼血滑向杀鱼刀。
千钧一发之际,少年揽住她腰肢旋身,鱼摊棚布"刺啦"裂开,露出巷口几个持刀的黑衣人。
"抱紧!
"少年扯过晾鱼的草绳甩向屋檐,青禾下意识环住他脖颈。
这是她在游乐园打工时练就的反应,抱玩偶熊的动作此刻救了她一命。
草绳荡过三个巷口,停在一处染坊晾布架下。
少年摘去她发间鱼鳞:"郡主好胆色,谢某佩服。
"他腰间令牌不知何时换成了翠玉环,刻着"明渊"二字。
青禾正要追问,染坊二楼忽然传来云姝的笑声。
透过靛蓝布匹的缝隙,她看见庶妹正将一袋青盐交给络腮胡商人,那人接过盐袋的手缺了根小指——正是昨夜少年说的私盐贩子。
"现在信了?
"谢明渊往她手心塞了块饴糖,"令妹的胭脂钱,够买下半条漕运。
"糖纸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正是现代常见的玻璃糖纸。
青禾捏着糖纸的手微微发抖,鎏金镯突然泛起红光。
染缸里浮动的布匹在眼前扭曲,化作便利店货架上摇晃的饮料瓶。
她踉跄扶住木架,听见谢明渊的低笑:"郡主这晕血的毛病,倒像我家走失的狸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