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声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着八月的黄昏。林帆站在世纪商厦的玻璃幕墙下，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泛着冷光的分手短信，脖颈上的汗珠沿着脊椎滑进发皱的衬衫领口。

"我们到此为止吧。七夕节送镀金项链的男人，不配拥有爱情。

"对话框里张莉莉的头像还是他亲手拍的——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

她噘着嘴说要吃第三支冰淇淋。林帆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悬停良久，

最后连句号都没力气按下，只发出个干瘪的"好"字。他抬头望着三楼珠宝店的橱窗，

上周成交的那套学区房提成刚打进肿瘤医院的账户，此刻裤兜里只剩三张卷边的纸币，

加起来买不起橱窗里任何一枚碎钻。"小伙子，转个运？"沙哑的嗓音惊得他脊背绷直。

转身看见个穿靛蓝布衫的老人，推着辆掉漆的冰棍车，车头挂着巴掌大的青铜转盘。

那转盘锈迹斑驳，却隐约可见些似字非字的纹路，在夕阳下泛着血痂般的暗红。

林帆刚要摆手，老人枯枝般的手已经攥住他手腕："不要钱，给老头子开个张。

"掌心传来的温度烫得反常，像是握住了一块将熄的炭。转盘转动的刹那，

商厦外墙的霓虹灯突然集体闪烁。林帆恍惚看见有金线在铜锈下游走，

耳畔响起遥远的市井喧哗，仿佛千百个商贩在耳边叫卖。再睁眼时，

老人和冰棍车已消失不见，只有掌心残留着灼烧般的刺痛。

"神经病......"他搓着手心往地铁站走，

路过煎饼摊时突然愣住——面糊桶边缘挂着缕将坠未坠的面浆，在余晖中泛着奇异的金芒。

煎饼摊主正把最后一点面糊刮进塑料袋："收摊了收摊了！

"围裙上沾着葱花的中年女人抬头看见林帆，不耐烦地摆手："这点面糊做不成煎饼，

你要就三块钱拿走。"周围传来嗤笑。

穿丝质衬衫的男人搂着女伴嗤笑："现在乞丐都流行要饭边角料了？

"女伴镶着水钻的美甲划过男友腕表："亲爱的，人家连塑料袋都要省呢。

"林帆攥着汗湿的纸币，指尖触到塑料袋的瞬间，耳边突然炸响算盘珠碰撞的脆响。

面糊竟在他手中化作三张百元钞，油墨味混着葱香直冲鼻腔。"抢劫啊！"尖叫声刺破暮色。

穿月白套裙的姑娘踉跄追来，林帆下意识伸脚绊倒抢包贼，却被飞出的手包砸中鼻梁。

羊皮包里飘出设计图纸，最上面那张画着流线型建筑，落款处签着凌厉的"柳如烟"。

"新型搭讪方式？"姑娘捡图纸时抬起脸，杏仁眼里凝着霜雪。

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随动作轻晃，在林帆瞳孔里投下两粒冷月。"不是，

我......"林帆刚要解释，

视线突然被图纸右下角的数字吸引——38000元的预算表，

和他手中突然多出的钱数分毫不差。穿丝质衬衫的男人突然挤过来："美女需要帮助吗？

我在顶楼餐厅订了位置......"他故意晃了晃镶钻腕表，

表盘折射的光斑跳在柳如烟睫毛上。"不必。"柳如烟起身时裙摆扫过林帆裤脚，

"警局做笔录时，希望这位先生也能如实交代。"她转身走向商厦的背影笔直如尺，

却在玻璃门前微不可察地踉跄——高跟鞋跟卡进了地砖缝隙。林帆正要上前，手机突然震动。

匿名短信跳出来："明早九点，肿瘤医院缴费处。"他望着柳如烟消失的方向，

将三百元钞票捏出深深的褶皱。夜色渐浓时，林帆蹲在住院部走廊啃冷掉的煎饼。

消毒水味混着此起彼伏的***，让他想起母亲化疗后干枯的手腕。

缴费窗口的护士第三次探头："3号床家属，押金还补不补了？"自动门突然洞开。

柳如烟扶着位白发老人走进来，真丝裙摆掠过导诊台时，

林帆听见护士小声嘀咕："柳氏集团的千金又来作秀了。""现在续费。

"林帆将攥得发烫的钞票塞进窗口。钢镚落进收银机的脆响中，

他听见身后传来冷笑："用见义勇为骗来的钱缴费，不怕遭报应？

"转身看见柳如烟站在LED灯下，光影将她的轮廓削得更锋利。

她手中的慈善捐款单墨迹未干，金额栏赫然填着五位数。"柳小姐，您父亲该换药了。

"护士长小跑过来，胸牌在柳如烟眼前晃过。

林帆突然看清病房号——正是母亲隔壁床那个总望着窗外的老人。暴雨在午夜突袭城市。

林帆缩在陪护椅上，听见隔壁传来瓷器碎裂声。透过门缝看见柳如烟跪在地上捡瓷片，

床头柜的药瓶标签上印着"抗抑郁类药物"。"出去。"她的声音带着瓷器般的裂痕。

老人在床上蜷成虾米，

突然抓起玻璃杯砸向女儿："都是你妈那个***......"柳如烟不躲不闪，

额角绽开血花时，林帆已经冲进来抓住老人手腕。混战中他后腰撞上柜角，

口袋里掉出半块冷硬的煎饼。"多管闲事。"柳如烟捂着伤口冷笑，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

将她睫毛上的水珠照得晶亮。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凌晨三点，

林帆在洗手间冲洗伤口时，听见护士议论："柳小姐每年这时候都来陪床，

她爸一发病就喊前妻名字......"镜子突然映出柳如烟的身影。她递来创可贴时，

腕间露出道陈年疤痕，在雪白肌肤上蜿蜒如褪色的红绳。"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撤销报案。

"她的警告被雷声碾碎。窗外闪电劈开夜幕，

照亮住院部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张莉莉正从豪车副驾钻出，红底高跟鞋踩碎一地雨洼。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调冷风中发酵成粘稠的雾，林帆盯着缴费单上3800元的数字，

指尖在收银台边缘压出青白印痕。柳如烟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用碰瓷换来的善款，用得安心吗？"她的声音裹着冰碴，

手中的咖啡杯氤氲出苦涩的香气。腕间的疤痕被钻石手链遮住，

在灯光下偶尔闪出细碎的冷光。林帆刚要开口，护士站突然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3号病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主治医师的白大褂下摆翻卷如惊慌的鸽群："患者室颤！

准备除颤仪！"柳如烟手中的咖啡杯应声而落，褐色的液体在地砖上蔓延成扭曲的河流。

林帆看见她涂着裸色甲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那个总在图纸上签下凌厉字迹的女人，

此刻正被抽去所有筋骨般倚着墙下滑。"家属不能进！

"护士的喝止声被金属器械碰撞声淹没。林帆鬼使神差地摸向口袋，

三天前买的镀金项链硌得掌心生疼。

光幕：检测到生命波动可兑换：心率复苏消耗当日返现额度他冲进病房的瞬间，

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化作钢针刺入耳膜。病床上老人青灰的脸与母亲化疗时的面容重叠，

林帆将项链拍在除颤仪电极片上："用这个！""你疯了？"主治医师的怒吼中，

柳如烟突然抓住林帆的手腕。她的指甲陷进他结痂的伤口，血珠滚落在老人胸前，

在皮肤上绽开诡异的曼陀罗花纹。电流声响起的刹那，林帆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

眼前闪过摆摊老人诡异的笑，青铜转盘的幻影在消毒灯下旋转，

将所有人的惊呼绞碎成纷扬的雪片。"窦性心律！"护士的欢呼声中，柳如烟跌坐在床边。

她散落的发丝垂在林帆手背，带着晚香玉洗发水的味道，与消毒水混合成危险的蛊惑。

走廊窗外炸响惊雷，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林帆撑着膝盖喘息，

看见缴费单上的数字正诡异地扭曲——3800元变成380元，多出的零像条吐信的蛇。

"你做了什么？"柳如烟的声音轻得像片雪。她指尖触到父亲恢复血色的脸颊，

泪水终于坠落在林帆来不及收回的手背上。夜雨冲刷着住院部的玻璃幕墙，

张莉莉的娇笑声刺破雨幕。林帆看着窗外那辆黑色轿车，

副驾驶座上的人正把玩着本属于他的丝绒礼盒。红底高跟鞋伸出车窗，

将浸湿的缴费单碾进污泥里。"真是感人啊。"张莉莉的玫红色唇膏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穷鬼配病秧子，演给谁看呢？"柳如烟突然起身，床头的玻璃杯在她手中化作银色弧线。

水花在张莉莉脚边炸开时，

务激活：暴雨夜的守护者奖励：疼痛感知转移可对他人使用狂风撞开未关严的窗，

病历纸如白蝶满室纷飞。柳如烟按着抽痛的太阳穴，看见林帆正用身体挡住灌入的雨水。

他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细流，蜿蜒着漫过她沾着血渍的高跟鞋。"装英雄上瘾了？

"她冷笑，喉咙却泛起铁锈味。父亲在梦中呓语着前妻的名字，像把生锈的刀反复捅进旧伤。

林帆沉默着脱下外套堵住漏风的窗缝。潮湿的布料印出少年时在工地搬砖的肌肉线条，

那道横贯背脊的伤疤让柳如烟瞳孔微缩——竟与她腕间的痕迹惊人相似。

值班护士突然推门而入："柳小姐，您预约的全身检查时间到了。

"诊疗单上的"神经性厌食症"诊断像记耳光，将她精心维持的体面抽得粉碎。

林帆鬼使神差地触碰光幕。剧烈的眩晕感袭来时，

他看见柳如烟藏在袖中的手臂——青紫的针孔沿着血管排成凄厉的省略号。

"你......"他踉跄扶住墙，胃部痉挛的痛楚突然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柳如烟震惊地看着这个陌生人蜷缩在地，冷汗浸透的衬衫下，脊椎骨节凸起如困兽的獠牙。

暴雨中隐约传来警笛声。张莉莉惊慌的脸贴在车窗上，她刚得手的钻石项链突然断落，

滚进下水道口的漩涡。林帆在剧痛中扯出惨笑，

系统光幕闪烁如将熄的烛火：疼痛转移完成剩余返现次数：0柳如烟跪坐在他身侧，

真丝裙摆浸在雨水中。她颤抖的指尖悬在他凹陷的胃部上方，

终于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你到底是谁？"晨光刺破云层时，林帆在长椅上醒来。

身上盖着沾满消毒水味的毛毯，柳如烟的设计图被雨水泡皱，却用石块仔细压着。

图纸边缘有行小字："肿瘤医院改建方案"。缴费窗口排起长队，

电子屏显示他的账户余额多了五位数。

费单时欲言又止："有位小姐天没亮就来预存了费用......"住院部后巷传来争吵声。

柳如烟正将支票撕成碎片，雪白的纸屑混着雨水扑在张莉莉精致的妆容上："告诉王总，

他的脏钱连医院的消毒水都买不起。"林帆望着那个挺直的背影，

突然明白她腕间疤痕的来历。

十年前报纸上的新闻闪过脑海——《地产大亨之女割腕***强拆》，

照片里少女淌血的手腕正握着支素描笔。暴雨初歇的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天空，柳如烟转身时，

林帆举起那张改建方案："需要合伙人吗？"晨风掀起图纸一角，

露出背面稚嫩的铅笔字：妈妈的花园。蝉鸣再次撕裂寂静时，青铜转盘在某个角落无声转动。

商场顶楼的监控室里，秃顶男人正盯着屏幕冷笑，他手中的股权转让书签名处，

赫然写着柳如烟父亲的名字。蝉蜕挂在住院部窗台上，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光。

林帆蹲在脚手架下，看着图纸上"妈妈的花园"几个铅笔字被夕阳镀成金箔。

远处打桩机的轰鸣惊起群鸽，钢筋混凝土的气味里，

他突然听见柳如烟的高跟鞋敲击钢筋板的脆响。"预算超支37%。

"她将报表拍在临时办公桌上，震得泡面桶里的烟灰腾起雾霭，

"王建仁把建材价格哄抬了三倍，这就是你说的办法？"林帆慢悠悠转着铅笔，

笔尖指向窗外正在拆除的VIP病房区。斑驳墙面上还留着儿童涂鸦，彩色粉笔画的花园里，

三个火柴人手拉着手。"柳总监记不记得，你十年前的获奖设计叫《会呼吸的墙》？

"柳如烟指尖猛地蜷缩，腕间疤痕在落日下泛着淡粉。那个被她锁进保险箱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