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东头的老槐树上,乌鸦发出刺耳的啼鸣。
十六岁的王金佑赤着脚蹲在灶台前,破陶罐里翻滚着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玉米粥。
"咳...咳咳..."里屋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王金佑手一抖,滚烫的粥水溅在手背上。
他顾不上擦拭,快步冲进昏暗的里屋,扶起蜷缩在土炕上的女人:"娘,喝口水吧。
"女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里转动:"金宝回来了?
娘听见推门声了..."她口中的金宝是三年前失踪的弟弟,王金佑喉头一哽,轻轻拍着母亲单薄的脊背:"是风,外头起风了。
"院门突然被踹开,浓烈的酒气裹着寒风灌进来。
父亲王德发踉跄着撞在门框上,手里还攥着半瓶劣质白酒。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灶台,突然暴怒地掀翻木桌:"又他妈喝稀的!
老子养你们这群赔钱货..."王金佑本能地护住母亲,碎瓷片擦过他的额角,温热的血珠滴在母亲褪色的蓝布衫上。
这样的场景每月都要上演几次,但今天母亲的反应格外异常。
她突然尖叫着扑向丈夫,干枯的手指抓向酒瓶:"还我金宝!
你把金宝卖了换酒钱!
""疯婆子!
"王德发扬手就是一记耳光,女人像破布娃娃般摔在墙角。
王金佑抄起墙角的柴刀冲过去,刀刃在距离父亲咽喉三寸处生生停住——他看到父亲浑浊瞳孔里映出的自己,扭曲的面容竟和这个醉鬼如此相似。
"砍啊!
小畜生!
"王德发喷着酒气大笑,"跟你娘一样疯的杂种!
"酒瓶碎裂声里,王金佑转身冲出家门,耳边还回荡着母亲癫狂的笑声。
村头老李头正在给驴车装稻草,看见少年满脸是血地跑来,叹了口气:"金佑啊,去乡里卫生所包..."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李叔,上次说去县城卖猪的事,我能跟车吗?
"暮色降临时,驴车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
王金佑蜷缩在装满红薯的麻袋间,怀里揣着母亲结婚时的银镯子——那是今早从灶台暗格里翻出来的。
开拖拉机的张二狗嚼着槟榔哼小曲,完全没注意少年将镯子悄悄塞进他外套口袋。
"张哥,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