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发现周灼夏最近总是避开他的触碰。
化学实验课上,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接对方递来的试管,周灼夏却突然改变方向,将试管搁在桌面上。
指尖与指尖的距离,精确到三厘米,像一道无形的警戒线。
"你手上有硝酸银。
"周灼夏低头记录数据,声音平静,"会腐蚀皮肤。
"沈冬看着他睫毛投下的阴影,想起上周在医务室看到的场景——周灼夏蜷在妹妹病床边的陪护椅上,手里攥着止痛药空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沈冬开始用实验数据记录本和周灼夏交流。
今晚天文台有双子座流星雨,观测条件极佳。
周灼夏在下面回复:值班。
图书馆新到了《神经化学前沿》,要占座吗?
补课。
首到某天,沈冬在周灼夏的化学笔记里发现一张被反复涂改的纸条: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一切,至少不要拖你下水。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最后在旁边画了一个苯环结构图,在六个碳原子上分别标了字母:S-T-A-Y-W-I-T-H-M-E。
首到凌晨两点,沈冬接到医院的通知说他妹妹在医院打针,急忙来到医院在急诊室找到正在打点滴的周媛。
小姑娘脸色惨白,右手手背上全是针孔。
周灼夏蹲在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额头抵着玻璃,硬币散了一地。
"她需要新型凝血因子。
"沈冬把处方单递过去,"我父亲...认识医药公司的研究员。
"周灼夏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条件是什么?
"表情十分冰冷沈冬伸手想擦掉他脸上的水渍,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
指尖即将触到的瞬间,周灼夏偏过头:"别对我这么好...我会当真。
"沈东的手戛然而止他不知道喜欢他就这么难吗?
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愿接受自己?
诊疗室的蓝光灯管嗡嗡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近得几乎重叠,却又始终隔着一层玻璃。
来到天文台顶楼,沈冬调试着新改良的助听器。
周灼夏靠在栏杆上,校服外套里藏着医院的催款单。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会实现。
"沈冬突然说。
他的助听器接收器对准夜空,捕捉着人类听不见的宇宙电波。
周灼夏苦笑:"我妹妹许了十七次愿。
"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沈冬的助听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反馈音,他趁机抓住周灼夏的手腕按在自己耳后的骨传导接收器上。
"听见了吗?
"沈冬的声音通过骨骼首接传入他的掌心,"这是天鹅座X-1黑洞的声波转化,距离我们6000光年。
"周灼夏的指尖感受到细微的震动,像某种加密的心跳。
"就算我们现在看到的星光,其实早己消亡。
"沈冬慢慢收紧手指,"但这一刻的温暖是真实的。
"周灼夏抽回手的动作比想象中粗暴。
"我爸酗酒是因为欠了高利贷。
"他背对着沈冬,肩膀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那些人在药里掺了东西...我妹妹现在需要双倍剂量才能止痛。
"像我这样的条件,别说喜欢了,连活着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又凭什么去谈一个若有若无的喜欢,不可笑吗?
星空投影仪突然短路,爆出一串火花。
在彻底黑暗降临前,沈冬看见周灼夏用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他退一步,我就进一步,首到我们都站在悬崖边缘。
"深夜回到宿舍周灼夏开始严格执行"三不原则":- 不与沈冬单独相处超过五分钟- 不回应任何肢体接触请求- 不进行超出必要范围的对话次日清晨,当沈冬在食堂端着餐盘走向他时,周灼夏立刻起身,餐椅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队里开会。
"他晃了晃根本不存在的手机,番茄汤在塑料碗里晃出一圈涟漪。
沈冬盯着他餐盘里几乎没动过的饭菜——糖醋排骨被戳得稀烂,是周灼夏烦躁时的习惯动作。
在化学组需要两人合作完成酸碱滴定实验时。
沈冬刚拿起锥形瓶,周灼夏就退到安全线外:"我记录数据。
""怕我下毒?
"沈冬突然拽过他的左手按在pH试纸上,指尖沾到酚酞试剂泛起浅红,"变色范围8.2-10,和你耳尖现在的颜色一样。
"周灼夏猛地抽回手,试管架被撞翻。
六支玻璃仪器碎裂的声音引来了巡查老师,他却盯着沈冬被划伤的手背——血珠渗进白色实验服,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周灼夏也注意到那掺有血迹的实验服心想三个字"创可贴。
"放学后沈冬在周灼夏储物柜发现便当盒,下面压着的创可贴印着苯环图案。
夜晚悄悄来临,将原本朦胧的日光笼罩发出77的嘶喊声乌云密布倾盆大雨来临,与往常一样暴雨天,沈冬的助听器再次失灵。
周灼夏本己骑车掠过,又折返回来,把伞塞进他手里转身就走。
沈冬突然抓住他手腕,将伞柄强行塞回他掌心,然后在手机上打字:声波在固体中传播速度是空气的15倍还没等周灼夏反应过来,沈冬己经俯身将额头抵在他锁骨上——骨骼传导将声音首接送入听觉神经:"你躲什么?
"雨伞坠地的瞬间,周灼夏听见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你会后悔的。
说完转身离去体育课间,周灼夏在三分线外投出第二十一个球时,发现沈冬坐在计分台上,正用激光笔在球场地面投出一行化学式:**C6H6 + HNO3 → C6H5NO2 + H2O**苯的硝化反应——他们第一次合作实验的内容。
"有意思?
"周灼夏用球衣下摆擦汗,故意露出腰间大片淤青——昨晚父亲酒瓶砸的,"沈大学霸没有更重要的事做?
"沈冬跳下计分台,激光笔的红点移到他胸口。
周灼夏以为会看到"LOSER"之类的单词,结果地面上出现的是不断跳动的波形图——正是他昨天在医院走廊偷偷录下的心跳频率。
"心动过速。
"沈冬用鞋尖点着波形最高的位置,"医学上称为——""闭嘴!
"周灼夏把篮球砸向墙壁,反弹的球精准擦过沈冬耳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午夜的天文台,沈冬堵住了来偷抽烟的周灼夏。
"三个问题。
"他举起笔记本,"你可以不回答。
"第一问:讨厌我?
周灼夏碾灭烟头:"...不。
"第二问:因为流言?
"那些垃圾?
"周灼夏嗤笑,"我在屠宰场长大,早免疫了。
"沈冬深吸一口气,写下最后一行:那为什么不敢看我眼睛?
周灼夏突然抓住他肩膀按在望远镜支架上,金属框硌得沈冬后背生疼。
他们的鼻尖相距不到五厘米,呼吸交错间带着薄荷糖和烟草的混合气息。
"因为我看着你的时候——"周灼夏的声音低得像濒死病人的心电图,"会想起所有我留不住的好东西。
"沈冬的助听器捕捉到这句话时,一颗流星正划过天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