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车轴坏了一次,耽搁了于长辖不少时间。修理车轴是件麻烦事,趴在滚烫的地面上好久,才灰头土脸的对好了轴,削了木头安上。早知道当初就该花灵石买那用玄铁制成的车厢了,起码能用一辈子,不过身上灵石虽多,但也不能乱用,他此时又没什么来源,目前也只能忍受一下了。
上车沿着大路又走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天色渐暗,想来只能找个地方过夜了。下车左右看了看发现路边刚好有一枯木丛围出一块地来,正好遮风。于长辖点了点头,暗道一句幸运。
牵着天启走了过去,随手拍了拍它的脖子说了句等我回来,便转身去寻找木柴了,来时的路上正好有几棵枯树,这种荒漠地区,夜晚温度骤降,他不过一凡躯,虽因杂灵根缘故,能稍稍抵御寒冷,但他自问不会去追求那种挨冻的感觉。
虽然也可以躲进车厢里啦,但谁知道这种鬼地方会冒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该有的警戒还是要做的。
片刻后,他左手拖着一截枯木,右手抓着一只土拨鼠一样的小东西来到临时营地前。随手将五花大绑的小东西往地上一丢,便抽出长剑对着枯木横一剑竖一剑的一顿乱砍。倒不是他不会剑术,只是劈柴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力大砖飞来的爽。
倒是砍着砍着,让他莫名其妙的想起前两天在那书店看过的那本书籍。怎么念来着?哦,竖是一剑,横是一剑,剑之所至,心之所向…呵,中二。
于长辖使劲的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赶出脑海,可诡异的是越想忘掉却记得越深。这些短句一遍遍的飘过脑海,甚至最后形成了一声声中年人的低语声。
随后在天启诧异的眼神中,于长辖左手按住脑袋,表情显出痛苦。
天启轻哞一声,似是询问,但于长辖此刻实在没空理天启,他强行压下一切杂念。
静心诀...
空明咒...
试了一个遍,却是毫无效果效果。
他算不得慌,但这种情况着实是超出了他的阅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什么鬼东西!”他左手握拳狠狠的砸了额前几下,想以疼痛驱赶,但依旧收效甚微。
再也忍受不住的他,愤愤的划出一剑,登时一道淡淡的剑气在他惊愕的眼神中飞了出去。剑气转眼划开地面,轰在远处的沙丘之上,随即一声巨响传来,让于长辖一阵发懵。
这……他偏过头愣愣的看向天启,天启被那声巨响吓了一跳,颇有些不满的和于长辖对视着。于长辖转过目光,看着地面那一条沟壑,爆了一声粗口。随后,他懊恼的耷拉下脑袋,完了,这是中招了。
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东西在他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即便此刻看来这东西对他有益,但这世界哪会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在于长辖心目中,这东西就是在他身边不远处的埋下一颗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一脚踩上去,然后粉身碎骨。怪不得那个老头露出那种眼神,干!
轻叹一声,他将长剑入鞘,事已至此后悔已然无用。默默的收拾好了心情,他拍了拍天启以示安慰,随后升起篝火,坐在了篝火边思考起了人生。
荒漠夜里的风很凉,虽然身前篝火烧的很旺,但也将于长辖冻的瑟瑟发抖,让他不自觉的向着天启靠了靠。
脚边是那被五花大绑的小东西,即便过了这么久,它依旧在奋力的挣扎着。这么长时间,即便是一些猛兽,也该消停下来了,可这小东西就仿佛是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于长辖随手将它提起,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在确定自己并未见过之后,也就随手为它松了绑,放它离去。
绳子才刚解开,这小东西一个扑腾起身,蹬着四只短小的爪子飞也似地往远处跑去,不过眨眼间,便钻入茫茫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无事可做,他索性将脑袋枕在天启的肚子上,仰面看起了星空。
刚来到这个世界之时,对于人们说的这种动辄几万里一个洲的情况他是不信的。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初中生,这种事在他看来是极其荒谬无知的。
直到后来见识到那些脚踩灵器从他头顶飞过的所谓仙人,他才不得不相信。
与所有穿越小说的主角一样,他来时也是天赋异禀,很快就从青玄宗的杂役弟子之中脱颖而出,随后一路通顺,直至冲上金丹,说一句金丹之上一换一,金丹之下我无敌也不过分。
他也感觉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只是最后他才发现,什么金丹无敌,元婴无敌,在繁杂的人心之下,统统都是浮云。即便你将权谋玩到巅峰,再没有修真界无敌之前,依旧没法与人心的邪恶相抗衡。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憋屈,除非能一掌灭了这个世界,否则你即便修为再高,依旧会被人从神坛拉下。他运气好,还有李青柳与司徒极愿意保他,否则他只能落得一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颇有些不快的吐出一口浊气,于长辖反手拍了拍天启的肚子说道:“幸好你只是一头畜牲……”
天启倒是颇有些不爽的哞了一声,好似对于长辖的话语做出***。于长辖无所谓的笑了笑,随后闭上眼睛打算休息。
篝火噼啪作响,散出的热浪带给于长辖一些温暖。而就在于长辖快睡着之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奔逃尖叫之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
于长辖猛的睁开眼,左右看了看,有些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随后那道奔逃声就变得清晰,让他直皱眉头。他此时不过炼气三层的实力,真要说起来也不过是比普通人稍微强那么一丝。自身难保,救人是不可能的,没那能力。啊,明明才炼气三层啊,这六识怎么还是如此强悍,真叫人难受。他虽然来这世界如此之久,整日里与人明争暗斗,但内心深处依旧保持了一丝良善。只是以他此时的能力,自保亦是难事,更何谈去救人。这也是最让他难受的地方,罢了……眼不见为净。
他起身熄灭了篝火,免得那被追杀的家伙看到篝火,来抓一抓他这根救命稻草,死道友不死贫道嘛,在没能力救人的时候贸然出手救人,这就是在犯二。
默默等了片刻,于长辖只得无奈叹气。妈的,不想做好人了啊!
他拍了拍天启,背起长剑站起了身子,想了想又掏了块黑布蒙面。天启看着于长辖疑惑的哞了一声,似乎询问他要去干嘛。
“啊...去作死……”
说完话,于长辖疾走几步,将六识散开。风中传来的声音已经清晰可闻,追打声惊呼声混成一片。片刻后,几个人出现在了于长辖的视野之中。那是四个男人与一个女子,一男一女大概是一起的,另外那三个是一身黑衣的蒙面人,手上提着武器,追着那一男一女一男一女,并未浪费力气,而逃跑的那一方,男子面容沉稳,尖叫声大多数出自那女子之口。
于长辖皱眉观察着他们的动向,寻找着救人的机会。其实若那女子沉稳些,他们二人是绝对可以逃脱的,但就此刻而言,这女子就只能是一个拖油瓶。应该抛下这个拖油瓶,能跑一个是一个。此想法刚一冒出,于长辖登时心头一惊,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此时他也没什么心思深究了,那一男一女已经迎着他躲藏的方向逃来,他只能做好准备偷袭那三人了,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偷袭完自己就得跑了。
随着五人的身影越来越近,于长辖都能听见这几人的粗重的呼吸声。
几个呼吸后,几人的离于长辖这边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那一男一女越过身侧,于长辖紧盯着那三人的身影,估算着距离,直到三人将将踏过几步。于长辖知道机会来临,‘锵’一声,长剑出鞘,凌冽的剑光如毒蛇一般刺向领头的汉子,那三人心头一惊。虽然没想到对方会有救兵,但三人也是经过生死的人,脑子一转,那落后半个身位的汉子悍然抽刀迎上,而为首的汉子此时拔刀已经来不及,只得努力调整身位避开要害,这是三人之间的默契。
于长辖没想到这三人反应如此之快,先前做好的预案完全落空,此时抽剑已经来不及。只得将牙一咬,浑身气血一颤,将那直刺一剑带偏,迎向了那袭来的两刀。
铛铛两声,于长辖被这股大力震的脚下一个趔趄,手中剑也差点被震飞,对方三人都是炼气五层往上,虽是匆忙之下的反击,但于长辖以那可怜的炼气三层,就能硬刚那两刀已经是极限。
眼见事不可为,于长辖顺势往后一倒,后背狠狠的砸在地上。紧接着他就地一滚,再飞速起身随手将长剑归鞘,随后头也不回的向着另一边奔逃而去,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即便是逃跑,都有一种理所当然的气势,那不像逃跑,更像是追人一般,看的那三名汉子都是一愣。
随后两名抽刀的汉子才反应过来,抬脚欲追,却被那领头的汉子大手一挥拦下,他愤恨的咬牙道:“不用管他,快追!若是让那狗东西带着小姐跑了,我们就都要死!”
身后两汉子对视一眼,接着猛一点头,也顾不得于长辖,跟随领头的汉子卯足了劲儿的向着那一男一女追去。但经过这么一耽搁,再想追上也已经是千难万难了。不过事关身家性命,哪怕心中恨意滔天,他们也不得不向着那对男女追去。
于长辖逃出老远,见那三人并没有向他追来,顿时松了口气。悄***的折返,来到了营地边,一把抓起还在地上挣扎的小东西,催促着天启赶快跑路。
随后这一路上皆是天启不满的哞声和于长辖的劝慰声,救人事小,打扰这畜生睡觉事大,一人一牛一路吵。直到天蒙蒙亮,自觉已经安全,于长辖这才终于和天启停下。
没有修为确实麻烦,想救人都只能做这种不知道有没有效果的事情,还差点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那三名汉子很明显不是普通人,都有修为在身,少说也是炼气五层的实力。若不是于长辖此时已经可以重新修炼,身上也有了些灵气,此时他早就因为自己的莽撞死在那三人的刀下了,想想都有些后怕。
随后是一阵呼噜声传来,一人一兽偎在一起,做起了白日梦。
直到睡醒起身,于长辖才带着天启慢悠悠的上路了。
再度行出一日,躲避沙尘暴的于长辖再度遇上了那四男一女,确切的说是四个死人,和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从现场痕迹来看,大概是被追上了,然后一路纠缠到了这里,最后这男的为了保护那女子,像是用了什么秘术,才将那三名汉子斩杀。
不过这男的大概也是用力过猛,导致灵力气血枯竭,最终落得个遗憾陨落的下场,可惜了。
那女子倒是没多大事,只是惊吓过度,昏迷了过去,看来那男子也是拼了命的保她,她才堪堪活了下来。只不过若是她没碰上于长辖,或者是在碰上于长辖之前遭遇野兽之类的,怕是也性命难保。
于长辖无奈的摇头,人没救到……
这种无力感让他有些难受,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倒不是什么接受不了坏消息的人,本来之前就已经做了许多的心理建设,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如意事常***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