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锈骨
1. 解剖室的苹果
林夏的解剖刀停在尸体的胸骨上沿。
福尔马林的气味突然被某种甜腻的腐朽覆盖，仿佛有人在她颅腔里碾碎一颗熟烂的苹果。手术灯的光晕开始扭曲，不锈钢托盘里的器械叮当作响，胚胎标本在玻璃罐中疯狂冲撞。
“林医生！”实习生小周抓住她颤抖的手，“您划破心包了！”
林夏低头看去，尸体左胸的Y形切口渗出浑浊液体。这不是常见的尸液，而是粘稠的琥珀色胶质，正顺着她的乳胶手套向上攀爬。胶质中悬浮着黑色籽粒，像某种异化的苹果核。
“让开！”她推开小周冲向洗手台，喉咙里泛起的酸腐味却比尸臭更刺鼻。镜中映出她惨白的脸，而镜面边缘正渗出铁锈色的污渍——和父亲猝死那天，她在他指甲缝里发现的锈迹一模一样。
七日前。殡仪馆。
林建国躺在冷藏柜第三层，法医的骨锯卡在他右手掌骨间。暗绿色铜锈从指缝蔓延到整条右臂，将他染成一尊生锈的雕像。
“试过电解法除锈吗？”她戴上父亲送的十八岁生日礼物——一副蛇皮纹解剖手套。
镊尖探入他僵硬的指缝时，冷藏柜突然断电。黑暗中有齿轮转动的咔哒声，紧接着是父亲腕表走动的声音。但那声音是倒流的，如同将死亡录像带回放。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林夏的镊子夹出一枚铜制秒表。表链嵌在父亲掌骨中，锈迹斑斑的表盘上，蜈蚣步足拼成的数字正在融化。
“林医生！遗体……遗体在渗液！”小周尖叫。
林建国青灰色的皮肤下浮现出血管状锈斑，胸腔发出开水壶般的尖啸。林夏握紧秒表后退，表壳突然弹开，掉出一张被血浸透的当票：
“活当契约 No.19870601
典当物：七日寿命
受益人：林夏（肺炎高热消退）
典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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