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戍边生涯在他掌心刻下沟壑,此刻摩挲着御赐的蟠螭纹,倒比握着剑柄更觉硌手。
青铜蟠螭的眼珠嵌着西域进贡的猫眼石,在烛火下流转着诡谲的光,像极了三年前陇右雪夜那些吐蕃刺客的瞳仁。
"将军,戌时三刻了。
"亲卫赵成捧来鎏金暖炉,瞥见案头凉透的药汤,喉头动了动终是沉默。
三年前那个雪夜,正是这碗安神汤让将军避过毒箭——药渣里混着吐蕃密探的断甲,赵成至今记得将军嚼碎附子止血时,齿间渗出的黑血染红了雪地。
檐角铜铃忽响,十二道寒光破雨而来。
李崇山振袖卷起剑匣,沉香木应声碎裂,木屑纷飞中露出寒芒凛冽的青霜剑。
剑锋搅碎雨幕的刹那,他看清弩箭尾羽的靛青纹路——陇右军特制的破甲锥,箭杆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松烟味,那是军械库老匠人独有的标记。
"留活口!
"喝止声与剑鸣同时响起。
青芒在雨帘中绽开九重莲华,最后一瓣堪堪挑飞刺客的蒙面巾。
李崇山瞳孔微缩,那张布满黥印的脸,与记忆里陇右粮仓前跪着的少年重合。
黥印是倒写的"贪"字,烙铁留下的疤痕里还嵌着当年没收的霉米。
"王焕?
"剑尖凝在对方喉头三寸,雨水顺着剑脊汇成细流,滴在刺客颤抖的喉结上。
刺客的峨眉刺在掌心震颤,柄端缠着的麻布条早已被血浸透:"将军还记得我兄长王猛?
他替你挡箭时,肠子流出来还攥着给我捎的麦芽糖!
"嘶吼惊飞檐下栖鸽,羽翼拍打声里混着远处流民营的咳嗽——那是去年河东道水患逃来的饥民,此刻正蜷缩在油布帐篷里,听着金铁交鸣瑟瑟发抖。
李崇山收剑入鞘的动作带着沙场特有的韵律,仿佛剑锋归鞘的轻响能抚平所有杀意。
他从怀中掏出油纸包,胡麻饼的香气混着雨腥弥漫开来:"今晨西市买的,你兄长最爱这家的芝麻。
"油纸上的"张记"红印已褪色,边缘还沾着陇右特有的黄沙——三年前押送军粮时,王猛总要把省下的干粮换成这甜饼,说等侄儿出生了要带回去当满月礼。
王焕的攻势僵在半空。
怀里的油纸尚存余温,三年前那个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