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次正式会议
赵明轩己经提前离开，正在会议室做准备。
她整理了一下手边的文件，确定会议材料一份不少，便深吸一口气，抱着文件夹朝会议室走去。
“冷静点，别犯错。”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是她加入律所后的第一个正式会议。
虽然她的角色不过是一个助理，但对于刚毕业的她来说，这依然是莫大的挑战。
“桁远”是顶级律所，而这个会议的核心客户是科技领域的龙头企业明宇科技，其CEO李明宇的名字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的封面上。
此次会议要解决的是一份关于投资并购的复杂合同，关系到数十亿的资金流动，任何一条条款的瑕疵都可能引发严重后果。
这意味着，今天的会议不允许出丝毫差错。
林瓷推开会议室的玻璃门，先一步进入。
会议室宽敞而冷淡，长桌两侧己经坐满了几位身着西装的客户和律师助理。
房间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咖啡香气，但气氛却严肃到几乎令人窒息。
她目光一扫，立刻认出了李明宇。
这个男人年约五十多岁，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鬓角微白。
他的面容看似随和，但眼神中透着一种久经商场的凌厉。
此刻，他正和身边的一位助理低声交谈，眉头微皱，显然对会议的进展心存疑虑。
赵明轩正站在会议桌旁，和对方的私人法律顾问周勤寒暄。
周勤是另一家律所的资深律师，他看上去沉稳冷静，但眼中偶尔闪过的一抹狡黠让林瓷感到不安。
林瓷放下文件，开始分发每个人的会议材料。
她的动作尽量轻缓，避免发出多余的声响。
分发到李明宇时，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那种审视的目光让她背后莫名一凉。
文件分发完毕后，她默默坐到会议室的最边角，打开笔记本电脑，准备随时记录会议内容。
她知道自己是这个房间里最微不足道的存在，但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敢有任何松懈。
“赵律师，会议时间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李明宇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带着一丝不耐。
“当然，李总。”
赵明轩微微一笑，朝林瓷点了点头，示意她准备好记录。
会议刚开始的几分钟，气氛相对缓和，赵明轩在介绍合同的框架时，言辞简练，逻辑清晰，展现出资深律师的专业水准。
但林瓷注意到，李明宇的表情始终没有放松，尤其当赵明轩提到“违约责任条款”时，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赵律师，这份合同我们己经经过了多轮审核，为什么还要继续改动？
尤其是第十二条，明宇内部的法务己经确认过没有问题。”
李明宇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隐隐的不悦。
赵明轩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回答：“李总，第十二条确实在表面上没有问题，但在具体操作中，可能会对贵公司造成法律风险。
比如这里——”他说着翻开合同，指向某一段条款，“这条款的措辞如果被恶意利用，可能会被解读为贵公司需要承担全部责任。”
“可是这条款己经是明宇的投资部和对方反复协商的结果……”周勤适时插话，语气中透着防备。
赵明轩依旧不急不躁：“正是因为这条款是协商的结果，才更需要精确表达。
否则一旦进入诉讼阶段，解释权可能不在贵公司手中，而是在法庭上。
顾律师刚好也提到过类似的问题。”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门口。
林瓷一愣，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道高挑的身影迈步而入。
顾沉舟出现在门口，步伐从容，但气场强大到令人不由屏住呼吸。
他的目光扫过会议室，短暂地停留在李明宇和周勤身上，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抱歉，来晚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不带丝毫歉意。
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自带某种权威，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紧绷了几分。
顾沉舟坐到长桌的主位上，将手中的文件夹放在桌上，随意翻开，似乎没有察觉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
“我们刚刚讨论到第十二条条款。”
赵明轩简单汇报了一下前面的内容，然后将话语权递给了顾沉舟。
顾沉舟点了点头，随手翻开合同，低头看了几秒，才开口：“李总，如果您坚持保留第十二条条款，那么贵公司未来的诉讼风险将增加三倍以上。”
“三倍？”
李明宇一愣，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
顾沉舟抬起头，语气依旧冷静，但目光如刀，首视李明宇，“这条款的措辞在法庭上非常容易被对方律师解读为贵公司的单方面责任。
如果出现纠纷，对方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主张赔偿，甚至是终止合作。
而这种损失，贵公司能承受吗？”
李明宇沉默了，显然被顾沉舟一针见血的分析击中。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法律顾问周勤，试图寻求支持。
周勤咳嗽了一声，开口道：“顾律师的分析确实有道理，但我认为实际操作中，这种风险是可以通过沟通避免的。”
顾沉舟目光冷冷地扫过他，语气平静得几乎没有起伏：“周律师，法律风险不是靠沟通能避免的。
法庭不会听你的解释，它只看条款本身。
如果贵公司愿意冒这个险，那是您的决定，但我需要提醒您，这条款一旦触发，后果不可逆。”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瓷坐在角落，看着顾沉舟的表情，心中既是震撼又是忐忑。
这个男人的冷静与精准几乎让人无法反驳，他的逻辑如手术刀般锋利，将每一个问题剖析得体无完肤。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律师。
他的每一句话，都带着无形的压力，让人感到窒息，却又无法不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