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记得程野被法警带走时的眼神。他沾着血渍的手指死死抠着被告席栏杆,
手铐在木质桌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那双总是盛着星光的眼睛此刻翻滚着暴烈的岩浆,
最后定格在我脸上。"林初夏,你会后悔的。"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裂缝里挤出来的,
旁听席上他母亲的哭喊声骤然拔高,法槌敲击声里,我攥着孕检报告的手心渗出粘稠的汗。
三年后在公司楼下重逢时,我正被催债的人按在墙上。程野穿着剪裁精良的西装从宾利下来,
食指漫不经心摩挲着尾戒。当他认出我的瞬间,眼底闪过的寒光让四月阳光都结了冰。
"这不是我们的正义使者吗?"他挥手让保镖驱散讨债者,
昂贵的皮鞋碾过我掉在地上的抗抑郁药,"听说你在找月薪两万的工作?巧了,
我司正好缺个保洁。"我看着他扔过来的合同,
第14条用加粗字体写着"必须佩戴电子脚镣工作"。
这是当年他父亲入狱时法院特制的刑具,此刻正在他掌心泛着冷光。
---深夜的物流仓库弥漫着机油味,我跪在地上擦拭血迹。
三小时前程野的保镖"不小心"打翻冷冻禽肉箱,混着冰碴的血水浸透了我的帆布鞋。
监控镜头闪着红光,我知道他正在顶楼办公室看着这一切。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医院护工发来视频:母亲的心电监护仪曲线剧烈波动,
病房音响里循环播放着高利贷催债录音。"林小姐,再不缴费就要拔呼吸机了。
"护工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我冲进更衣室翻找存折,储物柜里却只剩下满地碎纸。
镜子上用口红写着"杀人犯的女儿就该活在垃圾堆里",
角落里躺着个眼熟的星空投影仪——那是十七岁生日时程野用报废摩托车零件改装的礼物。
顶楼忽然传来玻璃爆裂声。我冲进电梯时,正看见程野把合作商的名片一张张塞进碎纸机。
"林保洁来得正好,"他转身时锁骨处的疤痕若隐若现,那是车祸时挡风玻璃的馈赠,
"把这些合同灰烬拼回原样,否则..."我盯着飘满办公室的纸屑,
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美工刀。他挑眉冷笑的瞬间,刀尖划开的是自己的掌心。
"用血粘更快不是吗?"温热的液体滴在雪白的羊绒地毯上,"程总满意了吗?
"他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秒我被掐着脖子按在落地窗上。三十七层的风穿透玻璃裂缝,
他指尖摩挲着我颈动脉:"真想看看你这幅样子被当年旁听的记者拍到,
标题就叫《伪证者现世报》如何?"---平安夜的风卷着碎雪往领口钻,
我站在跨江大桥上核对最后一笔账目。这半年来经手的走私货物在表格里列成死亡名单,
程野特意要求用3D打印机把交易记录刻成微型芯片,缝进我大衣内衬。
"这样你每次心跳加速,芯片就会刺破皮肤。
"他帮我扣上纽扣时温柔得像在给***犯整理衣领,"记住,要是敢报警,
最先爆炸的会是你母亲病房的氧气泵。"江水在脚下翻涌着黑浪,我数着手机里的倒计时。
还有二十分钟,程野安排的"客户"就要来取货。远处忽然传来警笛声,
接货人脸色骤变将我推下江堤。咸腥的江水灌进口鼻时,我竟觉得解脱。
恍惚看见十七岁的程野在防波堤上奔跑,他举着冒雨修好的星空灯大喊:"初夏你看!
我把银河装进罐头了!"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程野阴鸷的脸。
他正用镊子从我锁骨下取出染血的芯片,
医用酒精浇在伤口上时突然冷笑:"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他扯开领带露出颈侧狰狞的疤,
"这道伤口每天清晨都会疼醒我,提醒我你撒了多少谎。"我剧烈咳嗽着吐出江水,
瞥见他扔在垃圾桶的晚报。头条新闻是《物流大亨程野向肿瘤医院捐款五千万》,
配图里他温柔抚摸的病童,手腕系着熟悉的星空手链——那是我弟弟临终前编的。
---立春那日,我偷走了程野保险柜里的车祸档案。在廉价旅馆拆开密封袋时,
陈年血迹斑驳的孕检报告滑落出来。2019年10月23日,妊娠6周,
患者自述车祸后剧烈腹痛。手机突然弹出紧急新闻:程氏集团少东家遭遇绑架。
直播画面里程野被铁链锁在废弃车库,蒙面人正将汽油浇在他身上。镜头晃过的瞬间,
我认出绑匪虎口的蜘蛛纹身——和当年在法庭给我递威胁信的刀疤男一模一样。
我握着从程野办公室偷来的手枪冲进火场时,火舌已经舔上他的西装下摆。
他错愕地看着我扑灭他身上的火焰,却在被我搀扶时摸到了后腰的枪套。
"果然是你安排的苦肉计。"他夺过枪抵住我太阳穴,"这次又想诬陷我什么?谋杀未遂?
"爆炸气浪将我们掀飞的瞬间,我抱住他滚进蓄水池。漂浮的汽油在水面燃成蓝色火焰,
我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他母亲临终前发的邮件,
附件里赫然是当年真正的刹车检测报告。"程野..."我吐出呛进肺里的污水,
"你父亲的车祸...是刹车线被..."冲天火光中,迟来三年的真相终于撕裂黑夜。
---殡仪馆的菊花瓣上凝着晨露,我摸着墓碑上程野母亲的照片。
当年她跪在icu外求我顶罪时,癌细胞已经啃噬了她半边肺叶。
身后传来皮鞋踩碎枯枝的声响,程野手里的郁金香砸在青石板上。"胰腺癌晚期。
"我按下遗嘱公证处的录音笔,"当年你母亲在病床前给我看你的狱中视频,
那些自残的伤疤...她说只要我顶罪,
就给你找最好的律师..."他颤抖着撕开我递过去的档案袋,
泛黄的急诊记录显示车祸当晚我流产大出血,而真正的刹车检测报告上,
他继母的签名赫然在目。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给自己戴上手铐。
他忽然疯了一样扯开我高领毛衣,锁骨下缝合的芯片伤口组成三个字母:SOS。
"这半年我经手的每单走私货物都带着定位器..."我咳出的血染红他雪白的衣领,
"程氏集团的犯罪证据...今早应该已经...送到检察院..."他抱着我跪倒在地时,
朝阳正穿透骨灰堂的彩色玻璃。十七岁那年我们躲在阁楼画的星空涂鸦,
此刻在天花板上缓缓浮现。我最后摸了摸他湿润的眼角,那里终于又落下了干净的眼泪。
---## **血色直播**LED屏幕的倒计时闪烁着猩红光芒,
我蜷缩在透明玻璃箱里,手腕上的电子镣铐随着心跳频率收紧。程野坐在监控室旋转椅上,
指尖把玩着遥控器,屏幕上不断跳出观众打赏提示。
"今晚的特别节目是——"他对着麦克风轻笑,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像生锈的齿轮,
"蜘蛛的晚宴。"箱顶突然打开缺口,三十只智利红玫瑰狼蛛雨点般坠落。
我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尖叫,那些毛茸茸的节肢动物爬过小腿时,观众打赏金额瞬间突破百万。
"求我。"程野关闭变声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当年在法庭上那样哭着求我。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在凝结水雾的玻璃上画出歪扭的星星。
这是十二岁那年我们发明的求救暗号,当时他被醉酒的父亲锁在地下室三天,
是我用这个图案引来警察。监控摄像头突然剧烈晃动,玻璃箱四角同时喷出麻醉气体。
在意识消散前,我看见程野踹开直播设备冲进来,徒手捏碎狼蛛的声响像是碾碎了一把核桃。
---## **药瓶陷阱**阁楼地板的缝隙里积满月光,我数着偷藏的安眠药。
程野最近总是失眠,这些蓝色胶囊是他床头柜的常客。当第三十二颗胶囊在掌心滚动时,
我突然发现封口处有细微的针孔。掰开胶囊的瞬间,淡蓝色粉末在月光下泛起磷火般的幽光。
这绝不是普通的佐匹克隆,我在药学院实验室见过这种色泽——第三代***"蓝蝶"。
手机突然震动,匿名信息弹出一段监控视频:程野继母在制药厂流水线前,
正将白色粉末灌入胶囊。镜头拉近,她右手虎口的蜘蛛纹身清晰可见,
和当年法庭旁听席上的威胁者一模一样。窗外传来引擎轰鸣,
我将药粉倒进密封袋藏入通风管道。程野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