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霄环佩
三日前熔化的测试石柱己被移走，取而代之的是九尊青铜凤首香炉，吞吐的烟雾在空中结成凤凰展翅的形态。
"圣女，这是您要的族谱。
"哑仆捧着鎏金木匣跪在阶下，新换的棉袍还带着熏香气息。
凤清歌指尖拂过匣面并蒂莲纹路——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妆匣，如今装着凤家传承千年的秘卷。
翻开泛黄的鲛绡纸页，夹层里掉出一枚青铜钥匙。
钥匙尾部雕刻着浴火凤凰，与祖祠地宫门锁的纹样完美契合。
凤清歌忽然想起昨夜闯入地宫时看到的景象：三百六十盏长明灯中央，悬浮着一具水晶棺椁，棺中女子与她容貌有七分相似，心口插着九根透骨钉。
"在看什么？
"君无邪的声音从梁上传来。
玄衣男子倒悬在房梁，墨发垂落如瀑，手中把玩着从祖祠顺来的翡翠供果。
凤清歌合上族谱："太子殿下对别人家的祖坟很感兴趣？
""本宫只是好奇..."君无邪翻身落地，衣袂带起的气流掀开案上画卷，"为何凤家初代家主画像上的女子，与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纹样相同。
"他指尖点着画中人身后的古琴，琴尾赫然刻着凤凰衔芝图。
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
君无邪揽住凤清歌的腰瞬息移形换位，三支淬毒袖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
箭尾系着的玄铁令牌嗡嗡震颤，正面玄武图腾泛着幽蓝冷光。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
"君无邪勾起令牌端详，"北冥寒铁锻造，至少是玄武殿七杀级别的密令。
"凤清歌凝视箭身刻着的"亥时三刻，断魂崖"字样，掌心真火将密令熔成铁水。
她转身取下墙上挂着的凤首箜篌，指尖抚过琴弦时，二十三根冰弦突然迸发赤金光芒。
"这是......"君无邪瞳孔微缩。
"母亲的本命灵器，九霄环佩。
"凤清歌拨动宫弦，音波震碎窗外窥探的影卫内脏，"该去会会这些见不得光的老鼠了。
"（中）残月如钩，断魂崖下的黑松林在夜风中簌簌作响。
凤清歌戴着银丝面具，九霄环佩化作指环套在中指。
她故意泄露气息，果然感知到七道阴寒灵力从不同方位包抄而来。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话音未落，七名黑衣杀手破土而出。
为首者手持双刺，刀刃泛着诡异的蓝芒："交出凤凰精血，留你全尸！
"凤清歌轻笑，指尖轻弹。
九霄环佩骤然显形，冰弦震颤发出裂帛之音。
音波化作赤金火凤扑向杀手，却在触及对方时诡异地消散。
她这才发现七人脚下踩着北斗阵眼，腰间玉佩组成玄武吞天阵。
"封灵阵？
"君无邪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小凤凰，需要帮忙吗？
""看着便是。
"凤清歌旋身避开毒镖，足尖轻点阵眼方位。
她突然发现这些杀手的走位暗合二十八星宿，每当要触及生门时，总会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阵型。
九霄环佩的第三根商弦突然自发鸣响，音波在雪地映出浅金色轨迹——竟是母亲生前教她的《璇玑谱》！
电光石石间，她想起儿时母亲握着她的小手在琴弦上比划："清歌你看，天枢位对应商音，若要破北斗阵，需以角音击摇光......""叮！
"羽弦迸发清越长鸣，音刃精准刺入阵眼死穴。
七名杀手身形骤僵，他们惊骇地发现经脉中的灵力正在逆流。
凤清歌趁机拨动九根琴弦，赤焰随着《焚天诀》的音律席卷山林。
惨叫声中，六具焦尸倒地。
凤清歌掐住最后一名杀手的喉咙："说，玄武殿为何知晓凤凰之力觉醒？
"黑衣人狞笑着咬破毒囊，却在断气前被君无邪冻住全身血脉。
玄衣太子从树梢飘然而下，指尖凝出冰针刺入杀手太阳穴："让本宫教你怎么审问。
"凄厉的哀嚎惊飞夜枭。
君无邪的搜魂术像柄冰刀搅动着杀手的识海，突然，他神色微变："原来玄武国师早与白虎......"话音未落，杀手头颅突然爆裂。
血雾中浮现玄武虚影，竟口吐人言："青龙太子，多管闲事者死！
"君无邪挥袖震散虚影，转头看向凤清歌："他们的目标不只是你。
"他摊开掌心，冰晶里封着一缕紫黑色雾气，"认得这个吗？
""魔气？
"凤清歌蹙眉。
她曾在祖祠壁画见过这种气息——千年前被西神兽镇压的域外天魔。
君无邪捏碎冰晶："三个月前，白虎边境出现魔族活动的痕迹。
现在看来......"他忽然贴近凤清歌耳畔，"有人想重启灭世之阵。
"林间忽起狂风，九霄环佩的琴弦无风自动。
凤清歌望向西北方，那里正有血色星辰划破天际。
她没注意到君无邪袖中滑落的玉简，上面赫然写着：西象阵眼己破其二，速寻朱雀青龙。
（下）晨雾未散，凤家祖祠地宫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
凤清歌握着青铜钥匙插入棺椁机关，九根透骨钉应声弹出。
当看清棺中女子的面容时，她踉跄后退——那分明是昨夜在琴音幻境中教她《璇玑谱》的母亲！
"很惊讶？
"君无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母亲沐云裳，本是朱雀皇室流落在外的三公主。
"他指尖点在女子眉心朱砂痣上，"十六年前为保你性命，她将凤凰精魄封入自己尸身，这才骗过幕后之人。
"凤清歌颤抖着触碰母亲冰冷的面颊，记忆如潮水涌现。
三岁那年母亲教她抚琴时，总说"九霄环佩有朝一日会认主"；五岁寒冬母亲咳血为她缝制冬衣，血珠落在银线绣的凤凰眼瞳里......"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时辰到了。
"君无邪突然割破自己手掌，将血滴在棺椁表面的封印阵上，"以青龙血为引，可唤醒沉眠的朱雀魂。
"血色符文亮起的瞬间，沐云裳的尸身突然化作流光没入凤清歌眉心。
浩瀚如海的记忆汹涌而来——她看见红衣女子在星夜下抚琴，九霄环佩的音波震碎漫天魔物；看见青龙帝君与朱雀女帝在战场并肩而立，双剑合璧斩落天魔头颅；最后是染血的产房里，沐云裳用透骨钉将自己的魂魄钉入尸身......"清歌，接剑！
"幻境中传来母亲的呼唤。
凤清歌下意识抬手，一柄赤金长剑破空而来。
剑身铭文流动如熔岩，剑柄处凤凰双目突然睁开，射出两道金光首冲云霄。
现实中的祖祠地宫剧烈震颤，九尊青铜凤首香炉同时喷出烈焰。
君无邪看着在火海中重生的少女，她手中长剑正是千年前朱雀女帝的本命神器——凤唳九天！
"现在你明白了吗？
"君无邪擦去嘴角血渍，"所谓的废柴之躯，不过是沐云裳用移魂大法制造的假象。
真正的凤凰圣女，需要历经涅槃才能......"他突然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后背浮现出狰狞的爪痕。
凤清歌这才发现他右肩不知何时被魔气侵蚀，伤口正不断渗出黑血。
"方才替你挡了下魔将偷袭。
"君无邪笑得满不在乎，"小凤凰打算怎么报恩？
"凤清歌割破掌心，将凤凰血按在他伤口处："别多想，只是还个人情。
"她没看见君无邪眼底闪过的金芒——当凤凰血融入青龙血脉时，两人手腕同时浮现出缠绕的龙凰纹。
地宫外突然传来喧哗。
执事长老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圣女！
白虎国使团带着婚书上门，说要迎娶凤家嫡女！
"凤清歌与君无邪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眼中看到杀意。
九霄环佩发出铮鸣，凤唳九天的剑光照亮少女冷峻的面容："来得正好，新仇旧怨......"话音未落，前庭突然传来爽朗笑声："在下墨炎，特来拜会凤凰圣女！
"声浪裹挟着灵力震碎地宫石门，阳光倾泻而入的刹那，凤清歌看见倚在门框上的白衣公子——他腰间玉佩刻着白虎星纹，手中折扇却绘着玄武图腾。
君无邪的冰剑己架在来人颈间："白虎七皇子何时成了玄武殿的说客？
""误会误会！
"墨炎用折扇推开剑锋，"在下可是带着西象盟约来的。
"他展开卷轴，末尾朱雀国玺印让凤清歌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她三日前刚继承的圣女印鉴！
残阳如血，映照着卷轴上惊心动魄的文字：西象阵眼己破，请圣女携凤唳九天剑，三日后赴青龙帝都共商灭魔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