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白雾，指尖无意识抠着安全带边缘："阿默，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程默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焦躁的节奏。
后视镜里，那个写着"槐荫镇"的木质路标正在浓雾中若隐若现，青苔覆盖的牌面上，暗红色漆字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已经是第三次看到同样的路标了。
"油量还能开五十公里。
"他瞥了眼仪表盘，喉结滚动着咽下不安。
车载时钟显示15:47，可挡风玻璃外的天色却昏沉如暮。
忽然，仪表盘上的油量指针诡异地跳动起来，在空与满之间疯狂摇摆。
浓雾深处亮起两点昏黄的光晕。
轮胎碾过碎石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程默猛踩刹车——生锈的加油站标牌歪斜地插在路边，一只乌鸦扑棱棱从标牌顶端飞起，暗红霓虹灯管拼出"永动"二字，其中"永"字的氖管正在频闪，在雾中投下猩红的光斑。
"有人吗？
"林小满的声音带着颤音。
她盯着加油机上布满蛛网状裂纹的玻璃罩，油枪握把上凝结着黑色油垢，显示屏泛着幽绿的荧光。
当程默将油枪插入油箱时，她分明看见油表数字在倒着跳动。
穿深蓝色工作服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车旁。
他的脸藏在鸭舌帽阴影下，枯枝般的手指按在油箱盖上："九十二号加满？
"沙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铁皮。
林小满注意到老人左胸名牌上的字迹被油污遮盖，只能勉强辨认出"王"字的横折。
油枪发出空洞的抽吸声。
程默盯着不断攀升的金额数字，后颈突然窜起一阵寒意——加油机显示已加注127升汽油，可他的SUV油箱容量明明只有58升。
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掌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年轻人，千万别进槐树林。
"林小满在副驾驶座上尖叫起来。
后视镜里，加油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坍缩，霓虹灯管接连爆裂，而那个老人依然站在原地，褪色的工作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要撕裂脸颊。
仪表盘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
程默猛打方向盘避开横亘在路中央的槐树，后视镜里闪过无数扭曲的枝干，那些嶙峋的树影竟像是佝偻的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