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的秋天总是来得特别早。林夏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

手中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啦作响。她伸手去关窗，余光却瞥见角落里那个熟悉的身影。顾凉城。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针织开衫，衬得肤色愈发苍白。他低着头，

修长的手指在书页间轻轻翻动，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林夏注意到他的手腕很细，

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这是她这学期第三次在图书馆遇见他。每次都是这个位置，

靠窗的角落，阳光最好的地方。他总是独来独往，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

林夏抱着书，轻手轻脚地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她翻开笔记本，却一个字也写不下去。

顾凉城的呼吸声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的唇色比平时更淡了些。

突然，顾凉城的手按在了胸口。他的眉头紧蹙，呼吸变得急促。

林夏看到他另一只手在包里摸索着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你没事吧？"林夏站起身，

声音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顾凉城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

他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白得吓人。林夏这才注意到，他的包里散落着几个药瓶。

"药......"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林夏立刻蹲下身，

在散落的物品中找到一个白色的药瓶。她快速扫了一眼标签，是治疗心脏病的药物。

她的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准确地倒出两粒药片，递到顾凉城嘴边。他的唇碰到她的指尖，

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温度。林夏的心猛地揪了一下。顾凉城服下药，林夏站在图书馆门口，

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莫名地不安。她掏出手机，翻到顾凉城的号码，

却迟迟没有拨出去。他们之间，连一个正式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凉城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

转眼间路灯就亮了起来。林夏裹紧了外套，朝着顾凉城平时离开的方向走去。

她记得他说过住在学校后面的教师公寓，虽然从未去过，但大概知道位置。

秋风卷着落叶在她脚边打转，路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林夏的心跳得很快，

不知是因为走得太急，还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教师公寓很安静，

只有零星几盏灯亮着。林夏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些窗户，

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顾凉城住在哪一间。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夏？

"她转身，看到顾凉城站在路灯下。他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衬得脸色更加苍白。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药盒。"你怎么在这里？"他的声音依然很轻，

带着一丝惊讶。林夏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看着顾凉城走近，

注意到他的脚步有些虚浮，呼吸也比平时急促。"我......"她低下头，

"今天没在图书馆看到你。"顾凉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去了一趟医院。

"林夏猛地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路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让他看起来更加清瘦。"要不要上去坐坐？"他忽然问。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她跟在顾凉城身后，看着他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酸涩。顾凉城的公寓在五楼，

没有电梯。走到三楼时，他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林夏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看到他扶着墙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扶你吧。"她上前一步，挽住他的胳膊。

顾凉城没有拒绝。他的体温透过风衣传来，冰凉得让林夏心惊。

她能感觉到他的重量渐渐靠在自己身上，脚步越来越虚浮。终于到了五楼，

顾凉城掏出钥匙的手都在发抖。林夏接过钥匙，帮他打开门。公寓里很整洁，

却冷清得不像有人住。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个药瓶，旁边是一本翻开的医学书籍。

林夏扶着顾凉城在沙发上坐下，注意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冷汗。

"药......"他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白色药瓶。林夏立刻倒出两粒药，

又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她看着顾凉城服下药，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心里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心疼。"为什么不告诉我？"她轻声问。顾凉城睁开眼，

目光有些涣散："习惯了。""可是......"林夏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不需要一个人扛着。"顾凉城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他伸出手，

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他的手指冰凉，却让林夏感到一阵温暖。她握住他的手，

发现他的手心全是冷汗。"让我照顾你，好不好？"她轻声说。顾凉城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夏以为他不会回答。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他轻轻"嗯"了一声。

林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紧紧握住顾凉城的手，

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窗外，凉城的夜色正浓。但在这个小小的公寓里，

两颗心正在慢慢靠近。从那天起，林夏开始频繁出入顾凉城的公寓。她会在下课后买好菜，

轻车熟路地来到五楼。顾凉城总是给她留门，她就轻手轻脚地进去，把买来的食材放进厨房。

顾凉城的厨房很干净，几乎看不出使用过的痕迹。林夏第一次打开冰箱时，

发现里面除了矿泉水和几盒速食面，什么都没有。"你平时都吃什么？"她忍不住问。

顾凉城靠在厨房门边，淡淡地说："外卖。"林夏叹了口气，系上围裙开始忙碌。

她特意查了很多对心脏有益的食物，每天变着花样给顾凉城做饭。

起初顾凉城总是说不用这么麻烦，但渐渐地，他开始期待每天的晚餐时间。他会坐在餐桌旁，

看着林夏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今天是什么？"他问。

林夏端着一碗汤走出来："山药排骨汤，对心脏好。"顾凉城接过汤碗，热气氤氲中，

他的眼睛蒙上一层白雾。他摘下眼镜，露出那双总是带着淡淡忧郁的眼睛。

林夏看着他喝汤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注意到顾凉城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

虽然还是很苍白，但至少有了些许血色。"明天我要去医院复查。"顾凉城忽然说。

林夏的手顿了一下："我陪你去。"顾凉城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想去。

"林夏坚持道，"我想知道你的情况。"顾凉城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

林夏就来到顾凉城的公寓。她特意请了假，陪他去医院。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让林夏有些不适，但顾凉城似乎已经习惯了。

他轻车熟路地带着林夏穿过走廊，来到心内科诊室。"顾先生，最近感觉怎么样？

"医生翻看着病历本问道。顾凉城平静地回答："还好，就是偶尔会胸闷。"医生点点头，

开了几张检查单。林夏注意到医生的表情有些凝重，心里不由得一紧。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

林夏握着顾凉城的手。他的手依然冰凉，但这次，他回握住了她的手。"别担心。

"他轻声说。林夏点点头，却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看着报告，

眉头紧锁："情况比上次更严重了，我建议尽快手术。

"顾凉城的表情依然平静："成功率有多少？""百分之五十。"医生顿了顿，

"如果不手术，可能撑不过明年春天。"林夏感觉自己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她紧紧握住顾凉城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走出诊室，顾凉城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过身，

看着林夏通红的眼睛，轻轻擦去她的泪水。"别哭。"他说，"我答应你，我会做手术。

"林夏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顾凉城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即轻轻回抱住她。

"我会陪着你。"林夏哽咽着说，"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顾凉城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声说："好。"凉城的秋天依然萧瑟，

但在这个寒冷的季节里，两颗心却紧紧依偎在一起。手术定在下个月初。这段时间，

林夏几乎住在了顾凉城的公寓。她辞去了***，把所有时间都用来照顾顾凉城。

顾凉城的状态时好时坏。有时候他能陪林夏在阳台上晒太阳，有时候却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每当看到他苍白着脸躺在床上，林夏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今天感觉怎么样？

"林夏端着早餐走进卧室。顾凉城靠在床头，脸色比昨天更差了些。他勉强笑了笑："还好。

"林夏把粥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有些发烫。她立刻拿出体温计，果然，

38度。"我去拿退烧药。"她转身要走，却被顾凉城拉住了手。"别忙了，"他轻声说，

"陪我坐一会儿。"林夏在床边坐下，顾凉城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他的手依然冰凉，

却让林夏感到一阵温暖。"林夏，"他忽然说，"如果手术失败了......""不会的！

"林夏打断他，"你答应过我的，一定会好起来。"顾凉城看着她通红的眼睛，

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谢谢你。"林夏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扑进顾凉城怀里，

紧紧抱住他："不要说这种话，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