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身下颌突然裂开,滚出枚刻满殄文的玉蝉。
我伸手去接的刹那,续命辫里的银丝突然绷断七根——每根都对应北斗一星。
"别碰!
"解雨臣的翡翠扳指撞偏玉蝉轨迹,那物件擦着我耳后的鳞状纹路嵌入墓墙。
被击中的砖石迅速沙化,露出后面整面人骨拼成的星象图。
"你母亲没教过你吗?
"他甩着被腐蚀的佛珠串走近,迦南香混着尸毒在空气中织出诡谲的烟纹,"葬在西周礼器里的元尸,可比血尸凶十倍。
"话音未落,古尸的锁子甲突然崩裂。
盔甲内衬的帛书飘落,密密麻麻的守宫砂在火光下组成我生辰八字。
当看清那些朱砂竟是用女子经血炼制,胃部猛地抽搐——味觉缺失的我竟尝到了浓烈的铁腥味。
阴阳玦在此刻发出蜂鸣。
我鬼使神差地抚上古尸面颊,盔甲缝隙突然钻出无数青铜枝桠。
剧痛从缺失的小指伤口炸开,二十八星宿刺青在手臂浮现,斗宿位置的封印符开始龟裂。
"退后!
"解雨臣的袖箭射向墓顶悬棺,坠落的棺盖正好卡住暴涨的青铜枝。
但为时己晚,我的瞳孔己完全变成青金色竖瞳,千机扇自动展开《山海经》的巴蛇图——那畜生竟从绢面游出,一口吞下玉蝉。
记忆如棺液倒灌:十岁那年的七星钉还插在锁骨,母亲握着我的手按在明代女尸腹中。
她剖出那具青铜胎儿时,血顺着八思巴文流进我的伤口。
"玄渊阁的女儿,生来就是容器。
"母亲把蛇眉铜鱼塞进我胸腔时的温度,和此刻古尸盔甲的灼热如出一辙。
"醒醒!
"解雨臣的佛珠勒住我脖颈,迦南香强行镇压暴走的血脉。
巴蛇在墓室横冲首撞,撞碎的悬棺里掉出成串青铜钥匙——每把都刻着玄渊阁的凤凰火纹。
古尸在此刻睁眼。
那不是尸变特有的白翳,而是与我完全相同的、泛着青金色的瞳孔。
她盔甲下的皮肤迅速丰润,裂开的唇间吐出我的名字:"玄鸢,你终于来换命了。
"千机扇感应到危机自动合拢,刑天画像在扇面咆哮。
我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镜花水月香粉遇血即燃,在巴蛇额间烧出八卦阵图。
"乾坤倒转!
"幻境成型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镜面翻转。
解雨臣的翡翠扳指映出无数个我,每个镜像的锁骨纹身都在指向不同方位。
真身古尸的指尖穿透幻象,准确扣住我后颈的命门穴——那里有粒与母亲一模一样的朱砂痣。
"你以为黑瞎子教的缩骨功能逃过换命?
"她的指甲陷入皮肉,彼岸花纹身突然暴长,"十年前你母亲就是在这里,用三魂七魄换你多活十载。
"鲛绡束腰突然自行解开,内衬的星宿图飘向墓顶。
当角宿一位移到我缺失的小指位置时,地底传来熟悉的编钟声——和姑苏老宅地窖里锁着母亲遗物的铜钟频率完全相同。
古尸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惊愕地看向我染血的右手,那里正握着从巴蛇腹中剖出的玉蝉。
蝉翼上的殄文在血光中重组,竟显现出西沙海底墓的构造图——母亲留在我枕下的童谣突然在耳边炸响:"青铜树,凤凰火,海底门开魂归来......"解雨臣的佛珠在此刻全部崩断。
他徒手抓住古尸的天灵盖,我从未见过这位九门公子露出如此狰狞的表情:"二十年前你们玄渊阁欠的解家血债,该还了。
"墓室突然地动山摇。
巴蛇撞碎的悬棺中,无数青铜钥匙开始融化,在地面汇成我锁骨纹身的形状。
当第一滴青铜液触及脚尖时,古尸突然把我推向星象图缺失的角宿一位——那里正缓缓升起半块蛇眉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