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孽镜台前骨
白璃的赤瞳近在咫尺，她尖利的指甲正抵着我喉结："小道士，你从三天前就开始沾这桩命案了。
"我盯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青丘图腾，突然将桃木剑刺向自己心口。
剑刃穿透衣襟的刹那，怀中的染血丹方飘落——三天前那个垂死的炼丹童子，最后塞给我的不止是这张纸。
"够狠。
"白璃松开锁链，狐尾卷住即将落地的丹方，"用赝品替死符遮掩真货？
凡人现在都这么狡诈了？
"孽镜台的青光笼罩大殿时，阎罗王的判官笔正滴着墨。
青面书生用袖口擦了擦镜面，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裂纹："诸位见谅，三百年前孙猴子大闹地府时砸的，看记忆可能会卡顿。
"玉帝的龙袍下摆还在渗血。
他端坐在玄冰雕成的案几前，指尖轻叩桌面上七盏魂灯："开始吧。
"镜中浮现的却是我的脸。
炼丹童子腐烂的手穿过镜面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看到他腰间玉牌在记忆里发亮，玄铁铸造的蟠桃纹比现在清晰百倍——那分明是真武大帝的帅印。
"这不对！
"阎罗王猛拍孽镜台，判官笔在空中画出敕令，"魂魄记忆该从死亡前三天开始回溯！
"镜面突然剧烈震颤。
童子的记忆碎片如暴雨倾泻，我看到他跪在瑶池畔刨土时，指尖沾的不是泥土而是龙鳞粉；看到他溜进兜率宫丹房时，八卦炉里飘出的青烟凝成玄霄的脸。
"停！
"白璃的狐火突然烧向镜面，"第三块碎片右下角，那个玉瓶！
"画面定格在童子怀中的冰裂纹瓷瓶。
我认得这种器型——镇妖塔顶层的往生瓶，去年被我用童子尿浇裂的那个。
玉帝突然抬手捏碎魂灯，琉璃碎片划破掌心："九转金丹。
"孟婆的汤勺敲击铜鼎发出刺耳鸣响。
蹲在孽镜台角落熬汤的萝莉脸老妪哼着童谣："三更天，鬼门开，偷丹的童子回不来..."白璃的狐耳突然转向西北角。
在她锁魂链飞出的瞬间，我抢先掷出桃木剑——剑尖刺中的鬼差轰然炸开，飞溅的骨片里裹着金灿灿的丹砂。
"噬忆虫！
"阎罗王挥袖泼墨，在空中画出封魂符，"有人要吞掉童子记忆！
"整个地府开始倾斜。
孽镜台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抓着记忆碎片往深渊拖拽。
我怀中的酒葫芦突然发烫，烫得胸前的赝品替死符化作灰烬。
"抓紧！
"白璃的锁魂链缠住我腰腹。
在坠入镜面裂缝的刹那，我看到记忆深处最后的画面：玄霄的玄铁眼罩下，爬出一模一样的弑神蛊。
我们在血海中浮沉。
无数记忆碎片像刀刃划过皮肤，我闻到浓重的海腥味——是东海龙族特有的蛟血气息。
"有趣。
"白璃的狐尾卷着一片记忆结晶，"童子偷丹前见过龙王，但这段记忆被洗过三次。
"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看结晶边缘的波纹！
这是用瑶池水洗魂的痕迹！
"锁魂链骤然绷紧。
上方传来玉帝冰冷的声音："上来，凡人。
"当我们跃出镜面时，阎罗王正用判官笔抵着自己咽喉。
他的生死簿上浮现血字：申时三刻，往生道，而本该在镜中的炼丹童子尸体，此刻正躺在大殿中央。
尸体的右手食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