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守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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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角的铜铃被夏风撞出清越声响时,我正踮脚擦拭博古架顶端的青花梅瓶。

细碎的阳光穿过雕花木窗,在瓷胎上游走成粼粼波光。

这声音让我恍惚想起祖父——他总在午后用麂皮擦拭古玩,铜铃每响一声,他便要抬头望一眼檐外的古槐。

"小羽,真正的宝贝都是会呼吸的。

"老人布满裂瓷般皱纹的手掌覆在我的手背上,教我辨认宣德炉的雪花金斑。

那年我十岁,檀香烟气里浮沉着青铜器特有的金属腥气,老座钟的铜摆像把钝刀,将时光切割成细密的金箔。

蝉鸣忽然尖锐起来,我收回悬在半空的手。

货架深处那方乌木匣子在阴影中蛰伏,八宝鎏金罗盘沉睡其中。

这是祖父临终前用枯藤般的手指死死扣住的物件,紫檀匣面至今留着五道泛白的抓痕。

暮春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

水珠顺着黛瓦连成珠帘时,我惯常要取出罗盘端详。

鎏金表面浮凸着二十八宿星图,天池中的磁针在雷雨前会不安震颤,仿佛感应到什么不可见的漩涡。

最诡谲的是子午线旁那圈梵文,用放大镜细看,字符边缘竟有暗红沁色,像干涸的血脉。

"这罗盘饮过人命。

"前街当铺的祁先生有次醉后漏出半句,酒醒后却咬定是自己胡吣。

但我分明记得祖父听闻此言时瞬间煞白的脸色,他枯瘦的脊梁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当晚就将罗盘锁进地窖的铸铁柜。

此刻雨滴在青石板上敲出细密的鼓点,我鬼使神差地转动罗盘。

磁针突然疯转起来,青铜地盘发出蜂鸣,那些梵文在雨幕幽光中泛起磷火般的青晕。

后颈倏地漫过寒流,橱窗玻璃映出我身后有道模糊人影——分明是祖父常穿的那件竹青长衫!

茶盏坠地的脆响惊醒幻象。

再抬头时,罗盘己恢复死寂,唯有檐角铜铃兀自晃个不停。

我蹲身收拾碎瓷,发现八仙桌底有张泛黄的信笺,边缘被虫蛀得如同蕾丝。

祖父的蝇头小楷洇在霉斑间:"甲戌年惊蛰,戌时三刻,携盘至听涛阁......"雷声碾过屋脊,信纸在掌心皱成一团。

去年修缮房梁时,工匠曾说阁楼横梁有暗格,当时只当是老人藏银元的老把戏。

此刻木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陈年檀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暗格开启的刹那,积灰簌簌落在肩头,像无数冰凉的手指。

油纸包裹的笔记簿里掉出半张地契,墨迹勾勒出镇外荒废的河神庙。

夹页间粘着张老照片:民国装扮的祖父站在石桥上,身旁穿藕荷色旗袍的女子手持罗盘,眉眼与我竟有七分相似。

照片背面是褪色的朱砂批注:"林氏血脉,戌时启盘,可窥天机。

"暮色漫进窗棂时,罗盘突然迸出金石相击之声。

磁针笔首指向河神庙方向,青铜地盘渗出细密水珠,在案几上蜿蜒成诡异的卦象。

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戌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