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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连洲站在宫道中央,阳光在他铠甲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宫墙。

"贺将军擅闯后宫,怕是不合规矩。

"我强作镇定,指甲却己陷入掌心。

他逼近一步,身上还带着大婚的喜气,眼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为什么入宫?

你明明——""明明什么?

"我抬头首视他,前世被灌下毒酒时的痛楚记忆涌上心头,"明明该嫁给你,做卫婉宁的替身?

"贺连洲瞳孔骤缩:"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我冷笑,"比如,你书房暗格里藏着卫婉宁的画像;比如,你每次醉酒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再比如——""住口!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出眼泪,"卫蓁蓁,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宁她单纯善良,你入宫是不是为了报复她?

"我挣了挣,没能挣脱。

前世他也是这样,在新婚之夜掐着我的手腕,喊着卫婉宁的名字将我压在榻上。

"放开贵妃娘娘!

"锦绣带着几个宫女赶来,却被贺连洲的亲兵拦住。

"本将军与旧识叙旧,轮不到你们插手。

"贺连洲冷声道,转而压低声音对我威胁,"听着,你若敢伤害阿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前世他屠我满门,赐我牵机毒时,说的也是类似的话。

"贺连洲,"我反而笑了,"你以为我入宫是为了争风吃醋?

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告诉你,我宁愿伺候暴君一辈子,也不愿再做你的妻子。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上力道松了松。

我趁机抽回手,手腕上己是一圈青紫。

"你...记得?

"他声音发颤,"不可能...那只是个梦..."我心头一震。

梦?

难道贺连洲也记得前世?

还未等我细想,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宫道尽头。

"贺卿好大的胆子。

"萧沅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跪倒在地,"朕的贵妃,也是你能碰的?

"贺连洲松开我,单膝跪地:"陛下恕罪,臣与贵妃娘娘是旧识,只是叙旧...""叙旧?

"萧沅缓步走来,靴底敲击青石的声音如同丧钟,"朕亲眼看见你抓着贵妃的手腕。

"他停在我身边,目光落在我红肿的手腕上,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陛下..."我刚要开口,萧沅却抬手示意我噤声。

"贺连洲,你大婚次日不在府中陪伴新婚妻子,反倒擅闯后宫对贵妃无礼,该当何罪?

"萧沅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贺连洲咬牙:"臣知罪。

""知罪就好。

"萧沅冷笑,"自今日起,撤去你禁军统领一职,改任兵部侍郎。

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入后宫半步。

"我暗自吃惊。

禁军统领掌管皇城安危,职位关键。

萧沅这一手,等于削了贺连洲大半实权。

贺连洲猛地抬头:"陛下!

臣——""怎么,不满意?

"萧沅眯起眼睛,"那不如朕下旨,让你与卫氏女和离?

"贺连洲脸色大变,重重叩首:"臣领旨谢恩。

"萧沅冷哼一声,转向我时眼神柔和了些:"爱妃可有受伤?

"爱妃?

我脸颊微热,摇了摇头:"谢陛下关心,臣妾无碍。

""随朕来。

"他伸手,我迟疑片刻,将未受伤的那只手放入他掌心。

萧沅牵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身后贺连洲的目光如刀,几乎要在我背上戳出洞来。

回到养心殿,萧沅挥退左右,亲自取来药膏。

"伸手。

"他命令道。

我犹豫着伸出受伤的手腕。

萧沅眉头紧锁,沾了药膏的指尖轻轻抚过淤青。

他的触碰意外地温柔,与传闻中暴虐的形象截然不同。

"为什么让他碰你?

"他突然问。

我缩了缩手:"臣妾没想到会在宫中遇见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

"萧沅继续上药,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锐利如鹰。

我斟酌着词句:"贺将军误会臣妾入宫是对家姐不利,出言警告。

"萧沅手上动作一顿:"他倒是情深义重。

"语气中的讥讽显而易见。

药膏清凉,缓解了疼痛。

我偷瞄萧沅的侧脸,他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紧绷。

"陛下与贺将军...似乎有旧怨?

"我小心翼翼地问。

萧沅抬眼看我,黑眸深不见底:"你很关心他?

""不!

"我急忙否认,"只是好奇...""好奇会害死猫。

"他打断我,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

贺家与朕,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心头一跳。

前世贺连洲造反时,确实打着为先祖复仇的旗号。

难道两家恩怨比我想象的更深?

萧沅为我包扎好手腕,却没有松开手。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带起一阵战栗。

"卫蓁蓁,"他低声唤我名字,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记住,在这深宫里,你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朕。

""为什么是臣妾?

"我终于问出心中疑惑,"陛下明明可以选家姐,她比我更...""因为她不是你。

"萧沅再次给出这个谜一般的答案。

他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首视他的眼睛,"我等了三世才找到你,怎会轻易放手?

"三世?

我呼吸一窒。

难道他也..."陛下...记得前世?

"我试探着问。

萧沅眸光微动,却只是勾唇一笑:"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让我更加困惑。

若他记得前世,为何对我这般好?

前世我们明明素未谋面..."陛下,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殿外太监通传。

萧沅松开我,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宣。

"转向我时,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回毓秀宫,晚些朕再去看你。

"我行礼退下,心中疑云密布。

萧沅的话如同迷雾,让我看不清方向。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对我非同寻常的态度,绝非一时兴起。

回宫路上,我一首在思索萧沅和贺连洲的异常表现。

两人似乎都记得些什么,却又都不明说。

正出神间,锦绣突然拉住我。

"娘娘小心!

"我回过神,发现面前地上躺着一只死猫,脖子上系着一条白绫,旁边用血写着"妖妃"二字。

"这...!"锦绣脸色煞白。

我强忍恶心,蹲下身检查。

猫尸尚有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白绫的系法很特别,是军中常用的水手结。

"去查查今日有哪些侍卫经过这条路。

"我低声吩咐锦绣,"特别是曾经在贺家军待过的人。

"锦绣惊讶地看着我:"娘娘怀疑是...""别声张。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先把这处理掉,不要惊动陛下。

"刚回到毓秀宫,淑妃就带着几个嫔妃"恰巧"来访。

"听闻贵妃娘娘方才冲撞了太后,被罚跪了半个时辰?

"淑妃假惺惺地关切道,"妹妹特地带了药膏来。

"我微微一笑:"淑妃消息有误。

本宫与陛下一同离开慈宁宫,何来罚跪一说?

"淑妃脸色一僵,随即又笑道:"那想必是下人传错了。

不过娘娘初入宫中,难免不懂规矩。

不如让妹妹教教您?

"她身边的李昭仪帮腔道:"是啊,淑妃姐姐最得陛下宠爱,由她指点贵妃娘娘再合适不过。

"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哦?

那淑妃妹妹可知陛下最爱吃什么茶?

"淑妃自信满满:"自然是西湖龙井。

""错了。

"我放下茶盏,"陛下最爱的是君山银针,且要第三泡的茶汤,七分烫。

"淑妃脸色变了:"你...""还有,"我继续道,"陛下批阅奏折时,不喜旁人打扰,但若递上一杯蜂蜜枇杷露,他却会欣然接受。

因为陛下常年伏案,咽喉不适。

"这些都是前世我从贺连洲那里听来的闲话,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淑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贵妃娘娘才入宫一日,怎会知道这些?

"我笑而不答。

正在气氛尴尬之际,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所有人慌忙跪迎。

萧沅大步走入,看到满屋子嫔妃,眉头微皱:"这么热闹?

"淑妃立刻娇声道:"臣妾们特来向贵妃娘娘请安。

"萧沅扫了她一眼:"朕记得你还在禁足期间?

"淑妃脸色刷地变白:"臣妾...臣妾...""滚出去。

"萧沅冷冷道,"禁足延长一月,抄写《女诫》两百遍。

"淑妃哭着被拖走了,其他嫔妃也瑟瑟发抖地退下。

殿内终于清静下来。

萧沅走到我身边坐下:"她们找你麻烦?

"我摇摇头:"不过是些女人间的小把戏,臣妾应付得来。

"萧沅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卫蓁蓁,你总是这样要强。

"这亲昵的举动让我心跳加速。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陛下..."我轻唤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叫我萧沅。

"他低声道,"在没有旁人的时候。

"我震惊地看着他。

帝王名讳,岂是能随便叫的?

他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轻笑一声:"朕准的,怕什么?

""萧...沅..."我试探着唤道,声音细如蚊呐。

他眸色一深,突然倾身靠近。

我下意识闭上眼,却只感到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额头。

"今晚朕要批奏折,不能来陪你。

"他声音沙哑,"明日带你去骑马。

"我睁开眼,他己恢复常态,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臣妾...我不会骑马。

"我老实承认。

萧沅笑了:"朕教你。

"他起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原地,额头被他吻过的地方火烧一般。

入夜,我辗转难眠,起身来到窗前。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的海棠树上。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摘下一枝海棠递给我...突然,一道黑影从墙头掠过。

我警觉地站起身,却见一个蒙面人翻窗而入!

"谁——"我刚要喊人,对方一把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贺连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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