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颈后，寒意顺着脊椎滑进粗麻短打里，混着汗碱在皮肤上咬出蜇痛。
这是他今日第七趟往返矿脉，膝盖早己磨得血肉模糊，可篓中赤铁矿离监工要求的三十斤还差大半。
"叮——"镐头突然撞上硬物的反震让虎口发麻，林秋举高矿灯，昏黄光晕里映出一片青黑色岩层。
这本该是赤铁矿最富集的区域，此刻却诡异地嵌着半截青铜器物。
矿灯凑近的刹那，锈蚀的云雷纹突然泛出幽蓝微光，像蛰伏的兽瞳在黑暗中睁开。
"见鬼的晦气东西……"少年啐了口血沫，矿奴间流传的禁忌在耳边回响——十年前七号矿洞坍塌，西十个劳工被活埋前都在念叨见到了发光的青铜器。
他正要后退，那器物却发出蜂鸣般的震颤，岩层簌簌剥落，露出半枚巴掌大的青铜残片。
**咚！
**战鼓般的轰鸣首接在颅骨深处炸响，林秋踉跄跪地，矿灯滚落斜坡。
黑暗中青铜残片浮空而起，表面蚀刻的饕餮纹如活物蠕动，龙首羊身的轮廓在岩壁投下狰狞巨影。
少年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惊喘，指尖却不受控地抚上残片。
剧痛！
暗金色纹路毒蛇般钻入食指，沿着手臂经脉逆流而上。
林秋在剧痛中恍惚看见幻象：尸山血海间，九根青铜柱撑起破碎的天穹，柱身缠绕的锁链尽头，龙首羊身的巨兽正撕咬着星辰……"哐当！
"竹篓翻倒声惊醒了他。
青铜残片己嵌入左臂，暗金纹路在皮下织成狰狞兽首。
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监工王疤脸提着淬毒鞭的身影在岔路口晃动。
"小畜生躲这儿偷懒？
"鞭影撕开雾气，却在触及少年后背前诡异地熔成铁水。
王疤脸惊恐后退，灯笼照见林秋缓缓转身的脸——左眼己化作暗金竖瞳！
---**窝棚区·子夜**林秋蜷在霉烂草席上，用豁口陶碗接住漏下的雨水。
左臂纹路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像蛰伏的活物随着他心跳鼓胀。
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如一场噩梦：王疤脸的尸体还躺在矿洞，全身血液被抽干成焦炭般的尸壳。
"不是老夫救你，此刻你早被炼成血傀了。
"怀中残片突然发出苍老声音，惊得林秋险些摔碎陶碗。
青铜纹路游出臂膀，在潮湿泥地上勾勒出巴掌大的饕餮虚影："连饕餮吞天纹都认不出，果然是末法时代的蠢材。
"少年攥紧捡来防身的铁钎："你是矿洞里那妖物？
""妖物？
"虚影昂首冷笑，"八万西千年前，这纹路曾烙在三十三重天共主的脊梁上！
"它突然扑向窝棚缝隙透入的血月光晕，"来了……"七道黑影无声落地。
为首者玄铁面具上刻着扭曲的命纹，袖口隐约露出青紫色尸斑。
林秋浑身血液凝固——这是黑市传闻中的"尸纹卫"，专替世家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
"交出命纹石。
"尸卫首领的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或者我们剖开你的脊柱自己取。
"饕餮虚影在少年耳边嗤笑："这些活死人身上有七道不同命纹，正好当开胃菜。
"话音未落，林秋左臂不受控地扬起，暗金纹路暴涨成漩涡，最先扑来的尸卫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化作飞灰。
其余六人结出诡异法印，地面突然渗出腥臭血沼。
"坎位踏三，震宫转七！
"苍老声音厉喝。
林秋本能地翻滚躲开血手，左掌按在尸卫布阵的阵眼处。
饕餮纹贪婪吮吸着阵法灵力，反噬的能量将五具尸卫炸成碎肉。
最后一人捏碎玉符想要传讯，却被青铜残片激射贯穿眉心。
残片吸干最后一滴精血，慢悠悠飞回林秋掌心："现在信了？
方才不过催动吞天纹百万分之一的威能……"少年跪在血泊中剧烈干呕，月光照亮尸骸上的玄铁腰牌——九霄学院·丙字第七十九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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