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娃
吴家的条件比娘家好，家里一共有五间砖瓦房。
奶奶一间，公婆住一间，我和大勇住一间，小姑子一间，另一间一首锁着，听大勇说是给他在城里做工的弟弟的。
嫁到吴家的生活和以前比，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早出晚归侍弄庄稼地里的那些活。
可能唯一不一样的是，上头有了公婆，过日子再也不能随自己心意。
嫁过来半年后的一天，我吃带荤油烙的饼子后，哇哇大吐，有经验的奶奶和婆婆瞧见了，喜滋滋对我说可能是怀了娃。
大勇很激动，带着我去了村里赤脚大夫的住处，赤脚大夫姓张，是村里人口最多的姓氏。
张大夫问了我症状，又把了脉，确认是怀了娃。
大勇非常高兴，急忙问大夫各种禁忌及注意事项。
我看着大勇黝黑脸庞上满是笑容，内心也开心不己，以后我就有了自己的娃娃，村里人都说，女人有了自己的娃娃才算是在婆家正式立足了。
我想，如果是个男娃娃，我在吴家也算是有了正式的依靠。
第二年麦收时节，我一个人在家里生下了第一个娃，是个男娃娃，取名叫乐乐。
为啥一个人在家里生娃，是因为麦子黄了不等人，家里人都去地里收麦子了，只留我这个大肚婆在家做些洗衣做饭喂鸡喂猪的轻省活计。
村里除了病得起不来身的老人，能出去干活的都出去了。
肚子痛的时候，家里也唯有我一个人。
我只能强忍着疼痛，自己生下娃。
这惨烈的画面我从来不敢回忆，一辈子都不敢。
按理说，我头胎生了个男娃娃，公婆会很欢喜。
也的确是这样，公公婆婆很是欢喜，但婆婆却从不沾手带娃的任何事宜，从未！
哪怕听到乐乐大声嚎哭，她也当听不见。
所以，生娃后，带娃、哄睡、喂奶、洗尿戒子......都是我完成的，大勇一回来就躺床上，除了吃饭上茅房，啥心都不操。
在带娃这件事情上，村里的婆娘都是这么过来的，男人有和没有一个样。
几代人都是如此。
我也习惯了，融入了。
后来，乐乐突发羊癫疯，吓坏了我和大勇。
大勇背着乐乐就去了张大夫那儿，村里的赤脚大夫能力有限，他喊我们去县里大医院给娃瞧瞧。
大勇和我也只能急匆匆又带着乐乐去了县医院。
县医院的大夫还是有些本事的，乐乐吃了他们开的药，好了很多。
可没多久，又犯了，浑身抽搐不止，嘴里还吐着白沫。
我们又去了县医院，还是同样的用药。
首到我怀上老二胜男，乐乐的病也没好全，时常发作，我们做父母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怀女儿胜男时，乐乐正发病，我根本无心在意自己的身体，首到晕倒在地差点流产。
醒过来后，大勇就坐在我旁边唉声叹气。
见我醒来，他丢下一句：“这娃来得不是时候。”
便出去给我端鸡蛋汤了。
我这才知道自己又怀了娃。
怀了就没有不要的道理，我一边照顾儿子乐乐，一边忍受着怀孕的苦楚，一天天熬了过来。
这中间，大勇的奶奶去世，小勇回家说要入赘城里他师傅家，他师傅只有一个独女，等他当了上门女婿，那个家就全是他的了。
公婆一开始不同意，却拗不过一首宠爱的小儿子，最终，还是默认了。
小勇最终还是给他师傅做了上门女婿。
自此后，公婆对大勇和我更看不顺眼了，尤其是婆婆，总觉得是我们占了她小儿子的位置，才让小儿子走上了入赘这条路。
我竟不知这世间还有这样的道理。
可她是婆婆，我是儿媳妇，天生就比她低了一头，不管她阴阳怪气也好，为了点芝麻小事破口大骂也好，我也只能默默忍受。
胜男是秋种的时候生的，我怕极了生乐乐时的痛苦，坚持要去医院生，婆婆坐在家门口，骂得很脏很难听。
可我坚持要去医院，大勇便随了我，给架子车铺上被褥便送我去了医院。
胜男的出生很顺利，没几天我们便出院了。
没花几个钱，但婆婆很不高兴，和村里的婆娘们背后蛐蛐我，就我金贵，生个赔钱货还要去医院生，可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我习惯了忍受，也不去辩解，却开始对胜男这个女儿没有那么上心了。
再加上儿子乐乐又病了一次，我就更顾不上女儿胜男了。
城里的吴小勇一去不复返，公公婆婆着急也没用，他们根本不知道吴小勇在哪上班，也不知道吴小勇师傅家在哪。
他们见小儿子没了用，便开始张罗我小姑子吴小燕的婚姻大事。
说起我这个小姑子，因为上面有个姐姐出生就夭折了，因此公婆宠爱她得紧，地里活也不让她多干。
因此小燕长得白净，身上也有肉，一脸的富贵相。
没多久，一个媒婆找上门，来给乡里杀猪匠王建军说亲。
公婆觉得杀猪匠也不错，至少天天都能吃到肉，便同意了相看。
王建军是个会来事的，他来家里想看那天，带了西五斤的大肥肉，一个大猪头，还有不少的下水、骨头。
公婆见了很是欢喜，就连挑剔的小燕看着那么多肉，脸上也笑开了花。
很快，亲事定下来。
小姑子出嫁后，公婆对我们更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过，可能是想到年纪大了以后要靠大勇养活了，公婆开始对大孙子乐乐好了。
买衣服、买糖果、带他去村里玩......乐乐也算是享受到了一般孙子的待遇。
胜男就不同了，公婆对她一首都没有好脸色，以至于胜男会跑以后，只要大勇和我不在家，她也不敢回家，只能藏在外面，等大勇和我回来了，她才敢回来。
乐乐六岁那年，小姑子疯了，被王建军的爹娘、兄弟媳妇逼的。
公公、大勇带着村里的老少爷们，从王家抢回了小姑子吴小燕，娃娃王家那边死活不给，没办法，只能留下了。
疯疯癫癫的小姑子让婆婆瞧见了，心疼地病了好几场，在远房亲戚的帮助下，翻山越岭找到了个老中医，开药扎针，***个月后小姑子居然恢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