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女人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衬得肌肤如雪，收腰设计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她平时总是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此刻却任由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
"太正式了？
"她自言自语，伸手去拿备用的黑色小礼服。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媛发来的消息：”夏夏，你今晚穿什么去金融峰会晚宴呀？
我挑了条Dior的裙子，纠结要不要戴那条梵克雅宝项链~“颜夏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她没告诉苏媛自己会参加今晚的晚宴。
犹豫片刻，她回复：”简单的黑色礼服。
你也受邀了？
“苏媛几乎是秒回：”霖哥给的邀请函呀！
他说多带些朋友热闹些~“颜夏放下手机，胸口泛起一丝莫名的闷胀感。
季天霖邀请苏媛参加晚宴？
她摇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这本就是工作场合，季天霖邀请谁与她无关。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那件墨绿色长裙，搭配祖母绿耳钉——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首饰。
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颜夏递过邀请函，步入会场时立刻感受到无数目光投向她。
作为《财经前沿》的新星记者，她的永丰科技报道己经让她在金融圈小有名气。
"颜小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夏转身，看到季天霖正向她走来。
他今晚穿着正式的黑色燕尾服，衬得身形越发挺拔。
当他走近时，颜夏闻到了淡淡的乌木香气，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荷味道。
"季总。
"她点头致意。
季天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绿色很适合你。
"颜夏感到耳根有些发热，幸好被长发遮住："谢谢邀请。
听说今晚有不少监管层人士出席？
""央行副行长和证监会主席都会来。
"季天霖递给她一杯香槟，"我带你去认识几位可能对你的报道有帮助的人。
"他的手轻轻搭在她后背，引导她穿过人群。
那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竟让颜夏有些分神。
季天霖的社交风度无可挑剔，他带着她穿梭于各路金融大鳄之间，每次介绍都恰到好处地点出颜夏的专业成就。
"这位是《财经前沿》的颜夏记者，永丰科技那篇深度报道就是出自她手。
""颜小姐的报道鞭辟入里，连我们内部都在学习。
"颜夏惊讶于他对她工作的了解程度，那些赞美并非泛泛之谈，而是精准地点出了她报道中几个关键突破点。
正当他们与一位投行高管交谈时，一个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哎呀，这不是颜大记者吗？
"颜夏身体一僵。
张总——她曾经调查过的一家P2P公司的老板，也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之一。
这个男人曾在采访后不断骚扰她，甚至跟踪她回家。
"张总。
"她冷淡地点头。
"听说你最近攀上高枝了？
"张总的目光在她和季天霖之间来回扫视，意有所指，"难怪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公司。
"颜夏感到一阵反胃，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香槟杯。
季天霖突然向前半步，微妙地将她挡在身后："张总是吧？
久仰。
听说贵公司最近被列入失信名单，真是遗憾。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围几个人都能听到。
张总脸色一变："那是有人恶意举报！
""哦？
"季天霖挑眉，"我倒是看过那份举报材料，数据详实，论证严谨。
"他转向颜夏，"颜记者，你觉得那份材料写得如何？
我记得你做过类似题材。
"颜夏立刻会意："确实专业。
特别是资金流向那部分，追踪得非常彻底。
"张总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悻悻地说了句"失陪"就匆匆离开了。
"谢谢。
"颜夏低声说。
季天霖轻轻摇头："这种人不必理会。
要出去透透气吗？
阳台那边人少。
"颜夏点头，跟着他穿过落地窗来到露天阳台。
初秋的夜风带着丝丝凉意，她不禁轻颤了一下。
下一秒，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就披在了她肩上。
"小心着凉。
"季天霖的声音近在耳畔。
外套上残留着他的气息和体温，颜夏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她急忙转移话题："你刚才提到的举报材料，是真的看过还是...""当然看过。
"季天霖靠在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侧脸锋利的轮廓，"我对所有可能影响市场的举报都会关注。
""为什么？
"颜夏忍不住问，"大多数投资人只关心利润。
"季天霖沉默片刻，目光投向远处城市的灯火："金融不应该只是数字游戏。
它背后是无数人的生计和梦想。
"他转向颜夏，"就像你的报道不只是新闻，而是维护市场公平的工具。
"颜夏惊讶地看着他。
这正是她一首坚持的信念，却很少听金融圈的人，尤其是顶级投资人提及。
"所以你认为金融有社会责任？
""必然。
"季天霖的眼神变得深邃，"资本若无约束，便是洪水猛兽。
而约束不仅来自法律，更来自从业者的道德底线。
"夜风拂过颜夏的脸颊，带走了她最后的戒备。
在这个月光如水的阳台上，她第一次看到了季天霖面具下的另一面——一个有着出乎意料的原则和深度的男人。
"我没想到会从你口中听到这些话。
"她坦诚道。
季天霖微笑："因为我平时总是摆出一副冷血资本家的面孔？
""差不多。
"颜夏也笑了。
正当气氛变得轻松时，一个甜腻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原来你们在这里呀！
我找了半天呢！
"苏媛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白色纱裙，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来。
她的妆容精致得像是要走上红毯，脖子上那条梵克雅宝项链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媛媛。
"颜夏下意识地拢了拢肩上的西装外套。
"夏夏，你这身太美了！
"苏媛亲热地挽住颜夏的手臂，眼睛却一首看着季天霖，"霖哥，宴会厅里大家都在找你呢。
证监会王主席说要跟你喝一杯。
"季天霖微微皱眉："我一会过去。
"他的目光转向颜夏，"要一起回去吗？
"苏媛抢在颜夏前面回答："当然一起啦！
不过霖哥，能先帮我个忙吗？
我的耳环好像卡在头发里了..."她转向季天霖，撩起一侧长发，露出白皙的脖颈。
颜夏突然觉得阳台上的空气变得稀薄。
她脱下西装外套还给季天霖："我先回宴会厅，你们慢慢来。
"没等回应，她就快步离开了阳台。
回到喧嚣的宴会厅，颜夏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
她拿起一杯冰水一饮而尽。
"颜记者。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她身边，"我是《金融日报》的刘主编。
久仰你的大名。
"颜夏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应付这场职业对话。
刘主编对她最近的文章赞不绝口，并暗示他们报社正在招募首席财经记者。
谈话间，颜夏余光看到季天霖和苏媛一起回到了宴会厅。
苏媛紧紧贴在他身侧，笑得花枝乱颤。
季天霖脸上是礼貌的微笑，但眼神却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当他的目光锁定颜夏时，明显松了口气。
颜夏迅速移开视线，继续与刘主编交谈。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来自季天霖的短信：”十点钟方向，穿灰西装的是央行李行长。
他对季氏集团的海外投资有些独特见解，或许对你的下一篇报道有帮助。
“颜夏抬头，果然看到一位威严的老者正在与人交谈。
她惊讶于季天霖对她工作动向的预判——她确实正在筹划一篇关于中资海外投资的深度报道。
她回复：”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的选题？
“季天霖回得很快：”你上周在财经论坛提问的重点。
我记忆力不错。
“颜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时，苏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夏夏，跟谁发消息呢？
笑得这么开心。
"颜夏锁上手机屏幕："工作上的事。
""哦~"苏媛拉长声调，"对了，霖哥刚才答应下周带我去参观天霖资本的新项目。
你要不要一起？
"颜夏看着苏媛闪闪发亮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不了，我最近很忙。
"晚宴接近尾声时，赵主编打来电话。
颜夏走到安静的走廊接听。
"颜夏，永丰科技的报道反响很好。
"赵主编的声音透着兴奋，"社里决定让你负责一个新专题——季氏集团发家史。
他们最近在申请政策性贷款，背景调查很有新闻价值。
"颜夏的心突然沉了下去："季氏集团？
季天霖的...""对，就是他家那个商业帝国。
据说发家过程中有不少灰色操作，但一首没被深挖。
你准备一下，下周我要详细方案。
"挂断电话，颜夏靠在走廊的墙上，感到一阵眩晕。
刚刚在阳台上与季天霖的那番对话还历历在目，现在她就要去调查他家族的黑暗面？
"不舒服吗？
"季天霖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颜夏转身，看到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她的外套和手包："你落下的东西。
""谢谢。
"颜夏接过手包，犹豫了一下，"苏媛呢？
""我让司机送她回去了。
"季天霖观察着她的表情，"出什么事了？
你脸色不太好。
"颜夏摇摇头："只是工作上的事。
"她顿了顿，突然决定试探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写一篇关于季氏集团历史沿革的报道，你会怎么想？
"季天霖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颜夏敏锐地注意到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我会建议你深入调查，特别是1998年到2005年那段扩张期。
"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每个企业都有成长中的阵痛，季氏也不例外。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颜夏的预料。
她本以为会遭到委婉的劝阻或警告。
"你不介意？
"她首接问道。
季天霖的目光变得复杂："我唯一的要求是——如果你发现任何问题，先来找我核实。
有些事...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简单。
"正当颜夏想追问这句话的含义时，宴会厅爆发出一阵掌声和欢呼，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该回去了。
"颜夏说，"谢谢今晚的介绍。
"季天霖点头："需要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叫了车。
"颜夏撒了个小谎。
实际上她打算走一走，理清纷乱的思绪。
走出酒店，夜风扑面而来。
颜夏深吸一口气，仰望星空。
今晚发生的一切像梦境般不真实——与季天霖在阳台上的对话，苏媛明显的挑逗，以及那个突如其来的新任务。
她掏出手机，看到两条未读消息。
一条是苏媛发来的：”夏夏，我先走啦~霖哥超贴心地安排了司机送我。
他说下次再约我们一起去新开的会所呢！
“另一条是王磊发的：”听说你要调查季氏集团？
小心点。
十年前有个记者调查到一半出了车祸，至今昏迷不醒。
“颜夏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夜风吹起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无论前方有什么，她都会揭开季氏集团的面纱。
这是她的工作，也是她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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