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光重启苏晚晚是被粉笔头砸醒的。额角传来尖锐的疼痛，她猛地睁开眼，
午后阳光正斜斜穿过教室蓝白格窗帘，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粉笔灰簌簌落在英语课本扉页，将"高二3班苏晚晚"的字样蒙上一层雪白。
"这道题晚晚来做。"班主任敲了敲黑板，眼镜片反射着三角函数图标的冷光。
教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后排传来顾明轩刻意压低的嗤笑："书呆子又要出丑了。
"她指尖发颤地摸向脖颈，那里本该有道狰狞的疤痕——那是顾明轩将她推下楼梯时，
碎瓷片划开的伤口。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急救车刺目的顶灯，
还有那个始终站在阴影里冷笑的身影。"苏同学？"班主任的催促里掺进不耐。
粉笔在掌心断成两截，苏晚晚突然笑起来。
她终于看清黑板右上角的电子钟：2015年9月1日。
命运竟让她重生在遇见顾明轩的这一天。"老师，这道题可以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来解。
"她站起身时碰倒了桌角的保温杯，深褐色的奶茶泼在顾明轩刚送的浅蓝色信封上。
前世就是这杯加了安眠药的奶茶，让她在晚自习时昏沉沉睡过去，
给了顾明轩偷拍造谣的机会。教室突然安静。有人倒抽冷气，
后排传来椅子腿摩擦地板的刺响。班主任扶了扶眼镜："这是高三的竞赛内容，
你......""令f(x)在a,b上连续，在(a,b)内可导。
"苏晚晚径直走上讲台，粉笔尖刮过黑板的声响清脆如冰裂，"取ξ∈(a,b)，
使f'(ξ)=(f(b)-f(a))/(b-a)。"白色粉尘簌簌落下，
她余光瞥见顾明轩捏皱的英语书页，少年温润的眉眼此刻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斯文皮囊蛊惑，直到被他骗进传销组织，
才知道所谓温柔学长皮下裹着怎样肮脏的算计。"这位同学说得很好。
"清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漫过青石。苏晚晚转身时被阳光晃了眼，
只看见少年倚在门框上的轮廓。他逆光而立，黑色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头，
露出里面挺括的白衬衫，领口松开的纽扣下隐约可见锁骨凹陷的阴影。
"不过用泰勒展开会更直观。"他径直走到她身边，身上有淡淡的雪松香。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她腕间发烫的粉笔，冷白肤色衬得她指尖愈发通红，"在x=0处展开，
sinx≈x-x³/6。"苏晚晚的呼吸突然滞住。他的虎口处有道月牙形伤疤，
与她前世在病床前见到的那个身影完美重合。那天她躺在血泊里，
最后看到的画面就是这道疤的主人颤抖着抱起她，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在她眉心。
"新同学陆言川。"班主任轻咳一声，"你坐......""老师，我能坐苏同学后面吗？
"少年转身时发梢扫过她耳际，薄荷味的气息拂过鼻尖，"我看她解题的思路很特别。
"顾明轩突然重重合上课本。苏晚晚看着奶茶在情书上晕开的污渍，
忽然想起前世陆言川转学来的那天，也是这样带着初秋的凉意推开了教室门。
只是当时她被顾明轩拽着去看篮球赛，完美错过了这场相遇。窗外的香樟树沙沙作响，
她感觉手腕被粉笔灰沾染的地方隐隐发烫。陆言川经过时校服衣角擦过她手背，
布料上还带着走廊穿堂风的温度。2 暗涌夕阳把走廊染成蜜糖色时，
苏晚晚终于确定这不是幻觉。她站在储物柜前，
指尖反复摩挲着金属锁扣上的锈迹——这是她高二那年磕坏的，
当时顾明轩还假惺惺地说要帮她修。"需要帮忙吗？"清冽的雪松香从身后漫过来，
苏晚晚手一抖，课本哗啦啦散落一地。陆言川已经蹲下身，
冷白的手指按住即将滑向楼梯口的笔记本。她看见他后颈有一小块淡青色胎记，
形状像振翅的蝴蝶。前世她在病床上听护士说过，
有个少年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孩冲进急诊室时，后颈的胎记被汗水浸得发亮。当时她麻药未退，
还以为是自己痛糊涂了产生的幻觉。"谢谢。"她接过练习册时故意碰了下他的指尖，
果然触到一片冰凉。这和记忆中那个怀抱的温度截然不同，那个人明明浑身滚烫，
连落在她眼睑的泪都是灼人的。陆言川直起身时，阳光恰好掠过他纤长的睫毛，
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你解题时习惯性咬笔帽，对牙齿不好。"苏晚晚愣在原地。
这个细节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过，前世顾明轩倒是总笑她像只啃坚果的松鼠。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那种看似亲昵的调侃里藏着多少轻蔑。"同学，你的学生证。
"他从她散落的书堆里捡起证件，指腹轻轻擦过照片上少女微笑的唇角，"苏晚晚。
"他念她名字时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要把这三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
她突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次见到陆言川的情景。那时她已经被顾明轩软禁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偶然从破旧的电视里看到金融新贵陆言川的专访。记者问他为什么总戴着黑色手套，
他望着镜头淡淡一笑："为了藏住一个遗憾。"现在想来，他低头调整手套时，
虎口的月牙疤痕在镜头下一闪而过。"要下雨了。"陆言川突然望向窗外。
远处的天际线堆积着铅灰色云层，潮湿的风裹挟着香樟树的气息涌入走廊。
他伸手替她挡住被风吹乱的发丝，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一起走吗？
""她有人接。"顾明轩的声音像条阴冷的蛇顺着脊背爬上来。
苏晚晚看着地上突然出现的颀长影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就是这个声音，
温柔地哄她喝下那杯掺了安眠药的奶茶，又在警察面前哭着说她有抑郁症。"学长怎么来了？
"她转身时扬起无辜的笑，目光扫过他手中熟悉的奶茶杯。
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他的指节往下淌，和他眼角那颗泪痣一样令人作呕。
"看你最近脸色不好。"顾明轩将奶茶递过来，琥珀色的液体在塑料杯里轻轻摇晃，
"特意加了红枣姜茶。"苏晚晚注视着杯底尚未完全融化的白色粉末。前世她怎么就没发现，
每次喝过他送的东西都会昏睡呢？那些被偷拍的所谓"私密照"，恐怕都是这么来的。
"我乳糖不耐受。"她后退半步，恰好撞上陆言川的胸膛。
少年身上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像一道无形的屏障。
轩的笑容僵在脸上："之前看你经常喝......""那是因为学长说喝奶茶能缓解压力。
"苏晚晚歪着头，目光澄澈得能映出他眼底翻涌的阴鸷，"不过最近查资料发现，
过量摄入反式脂肪酸会导致记忆力下降呢。"陆言川突然轻笑出声。
他弯腰捡起最后一本练习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她肩上："走吧，
天气预报说半小时后有雷暴。"雨点砸在走廊玻璃窗上时，
顾明轩手中的奶茶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他望着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
突然狠狠将杯子摔进垃圾桶。乳白色液体溅在告白信上，模糊了"晚晚"两个字。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苏晚晚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雨水在台阶上溅起无数银箭头。
陆言川脱下校服外套撑在两人头顶，布料间漏下的雨滴钻进她后颈，激得她缩了缩脖子。
"去图书馆避会儿雨？"他微微侧头，呼吸间的白雾拂过她耳尖。
苏晚晚这才发现他左耳垂上有颗很小的红痣，藏在碎发下若隐若现。
前世她被顾明轩按在旧仓库地上时，也曾见过这样一颗红痣。不过那是在顾明轩耳后，
被汗水浸得发亮，像凝固的血珠。当时他说："晚晚，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小心水坑。
"陆言川突然揽住她的腰往旁边一带。苏晚晚踉跄着撞进他怀里，
听到他胸腔传来闷闷的笑声，"这么容易走神？"图书馆的玻璃门在身后合拢，
将雨声隔绝成遥远的背景音。苏晚晚看着两人在瓷砖上的倒影，
忽然发现陆言川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前世她竟从未注意过，
那个抱着她冲出火海的少年有这样宽阔的肩膀。"去自习区坐坐？"陆言川指着角落的座位，
"你的头发湿了。"苏晚晚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校服衬衫半透明地黏在背上。而陆言川的白衬衫却奇迹般只湿了袖口，
水迹沿着他腕骨往掌心蜿蜒，最后消失在那道月牙形的疤痕里。"用这个擦擦。
"他递来一方深灰色手帕，边角绣着银色的字母L。苏晚晚接过来时闻到淡淡的消毒水味，
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格格不入。她望着他低头整理书单的侧脸，突然问："你为什么转学？
"陆言川的动作顿了顿。顶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
让人看不清眼神："如果我说是为了遇见你呢？"雨点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穹顶上，
苏晚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攥紧手中的帕子，丝质面料摩擦掌心的触感异常清晰。
前世顾明轩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此刻从陆言川口中说出，却带着截然不同的温度。
"开玩笑的。"陆言川突然轻笑，修长的手指翻开物理练习册，"我家在城西开了新医院，
离这里比较近。"苏晚晚看着他在草稿纸上流畅书写的公式，
突然注意到他写字时左手小指会不自觉地蜷起。
这个细节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前世那个在她葬礼上放白玫瑰的神秘人，
往墓碑上刻字时也有同样的习惯。晚自习的铃声响起时，雨已经停了。
苏晚婉婉婉拒了陆言川送她回家的提议，却在公交站牌下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顾明轩的白衬衫湿了大半，发梢还在往下滴水。他抱着保温桶站在路灯下，
暖黄的光晕将他衬得愈发温润如玉："下午是我考虑不周，这是家里熬的姜汤。
"苏晚晚注视着他被冻得发红的指节。前世就是这样一双手，温柔地为她绾发，
又残忍地将她推下楼梯。记忆与现实重叠，
她忽然发现顾明轩的虎口处有道细小的划痕——那是他上周帮她修自行车时留下的。
"学长的手怎么了？"她故作关切地凑近，"伤口沾水会发炎的。"顾明轩下意识缩回手，
保温桶差点摔在地上。这个动作让苏晚晚更加确信，那道伤口绝不是修车时弄的。
前世她偶然在顾明轩抽屉里见过一整套纹身工具，那些所谓的"擦伤"，
恐怕都是练习针法时留下的。"没事，不小心划到了。"他眼神闪烁，转而打开保温桶，
"趁热喝......""她海鲜过敏。"陆言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晚晚回头，
看见他骑着黑色山地车停在马路牙子上，裤脚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脚踝。
他明明在回答顾明轩的话，眼睛却直直望着她："姜汤里放了干贝，对吧？
"顾明轩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你怎么知道？""闻出来的。"陆言川单脚撑地，
月光在他肩头镀了层银边，"我家开医院的，对这类气味比较敏感。
"苏晚晚突然想起刚才在图书馆闻到的消毒水味。她低头看着手帕上的L字母，
一个模糊的猜想逐渐浮现——前世那家私立医院的名字，好像就叫"凛安医疗"。
3 裂痕实验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苏晚晚盯着培养皿里晕开的靛蓝色试剂，
恍惚间又看见顾明轩往试管里加料时颤抖的手。那是高三化学竞赛前夜，
他调换了她的实验样本，让她在评委面前炸碎了整整三套玻璃器皿。"离心机参数设错了。
"陆言川的声音擦着耳际落下，他握着她的手腕调整旋钮，指尖温度透过橡胶手套渗进来，
"45度角，12000转。"苏晚晚触电般缩回手，试管架哗啦撞在金属台上。
陆言川白大褂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内侧的医用胶布，边缘已经微微发黄。
她突然想起前世在火场里，有人用这样缠着绷带的手为她挡住坠落的横梁。"你经常受伤？
"话出口才觉唐突。陆言川正在记录数据的笔尖顿了顿，
墨水在表格栏洇开个小圆点："上周解剖课被手术刀划的。"他转身时带起一阵气流，
掀开实验报告扉页，露出夹在其中的CT影像片。
苏晚晚瞥见片子上熟悉的蝶形阴影——和顾明轩后颈那个胎记如出一辙。
寒意顺着脊梁攀上来，她终于明白前世顾明轩为何总在雨天戴丝巾。原来那不是温柔，
是遮掩。"小心！"玻璃炸裂声与警告声同时响起。苏晚晚被陆言川扯进怀里时，
看到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溅满淡黄色腐蚀液体。冒烟的培养皿残骸中，
半枚指纹在灯下泛着油光。"浓硫酸。"陆言川扯下她沾到试剂的手套，
握着她的手腕冲到洗眼器前。水流冲刷皮肤的触感冰凉，他指尖却烫得惊人，"疼吗？
"苏晚晚摇头，视线穿过他颤抖的睫毛，落在实验台角落的银色钥匙扣上。
那是顾明轩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此刻正在通风橱的阴影里泛着冷光。
医务室的消毒水味让苏晚晚太阳穴突跳。她盯着陆言川后颈渗血的纱布，
终于看清那道伤痕的形状——不是手术刀划痕，而是三枚并排的月牙形齿痕。"怎么弄的？
"她听见自己声音发虚。陆言川正在整理药箱的手顿了顿，
碘伏棉签掉在瓷砖上滚出老远："小时候被狗咬的。"他转身时白炽灯在镜片上闪过冷光，
"野狗总是盯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走廊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明轩撞开门时，
白衬衫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呼吸乱得像是从教学楼狂奔而来："晚晚！
听说实验室出事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视线在陆言川染血的衣领和苏晚晚缠着绷带的手腕间来回扫视，
喉结重重滚动："我送你去医院。""皮外伤而已。"苏晚晚晃了晃手腕，
露出陆言川打的蝴蝶结，"学长怎么知道我们在医务室？"顾明轩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苏晚晚确定，那个被动过手脚的离心机绝不只是意外。
前世他每次阴谋得逞前，右眼都会不受控制地抽搐。"正好去送作业本。"他摊开手掌，
露出被红墨水染红的指尖，"张老师让我转交的竞赛报名表。"陆言川突然轻笑出声。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橡胶手套，
金属搭扣碰撞声清脆如刀出鞘："顾学长指甲缝里有硫磺皂的味道。"空气骤然凝固。
苏晚晚想起实验室洗手池边那块橙黄色肥皂，想起监控盲区的走廊拐角，
想起顾明轩总爱在陷害别人后反复洗手直到脱皮。"爱干净是好事。
"陆言川将报名表对折两次，塞进顾明轩胸前的口袋，"不过用硫磺皂洗掉指纹，
容易让警方怀疑是预谋犯罪。"顾明轩倒退半步撞上药柜，玻璃瓶叮当作响。
他嘴角扭曲着上扬，眼里却结着冰碴："陆同学刑侦剧看多了吧？
""我父亲是凛安医院法医。"陆言川擦着他肩膀走向门口，白大褂下摆扫过苏晚晚膝头，
"要介绍你们认识吗？"天台的风裹挟着紫藤花香。苏晚晚攥着那张被捏皱的报名表，
终于看清夹层里那行小字：参赛者需两人组队。前世顾明轩就是靠着这张表，
把她绑死在身边整整三个月。"和我组队。"陆言川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
他倚在生锈的栏杆上，指间转着枚银色U盘，
那是刚才从医务室电脑上拔下来的监控备份："除非你想看顾明轩在颁奖礼上痛哭流涕。
"苏晚晚望着他耳垂上晃动的红痣，突然问："你认识我吗？在转学之前。
"远处传来鸽群扑棱棱的振翅声。陆言川的U盘脱手坠落，在水泥地上弹起时擦出零星火花。
他弯腰去捡，后颈的纱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新鲜的缝合线。"市图书馆三层B区。
"他说了个莫名其妙的方位，"你总是缩在落地窗边的位置，用红色毛线勾杯套。
"苏晚晚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那是她前世备考时的秘密基地，连顾明轩都不知道。
每次学累了抬头，都能看见斜对角坐着个戴黑色棒球帽的少年，
面前永远摊着本《临床医学图谱》。"咖啡洒了七次，毛衣拆了十三遍。"陆言川直起身，
U盘在他掌心泛着冷光，"最后用那个杯套换了隔壁小孩的棒棒糖。"记忆如潮水漫涌。
苏晚晚想起确实有个穿连帽衫的小女孩，总趴在桌边看她织毛线。
原来那根草莓味阿尔卑斯糖，是陆言川隔着两排书架递过来的。"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陆言川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后颈。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
在白色纱布上晕开刺目的红。他踉跄着靠住水箱，镜片后的眼神开始涣散，
"时间不够了......"苏晚晚扑过去扶他时，嗅到一股甜腻的杏仁味。
陆言川的白大褂口袋里滑出半支破裂的胰岛素笔，针头上还沾着诡异的蓝色液体。
"顾明轩碰过药箱。"她想起医务室那个被撞开的抽屉，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换了你的药？"陆言川的呼吸变得细碎，
冷汗顺着下颌滴在她手背："别怕......"他摸索着握住她的手，
虎口的月牙疤痕硌得她生疼，
"这次......来得及......"救护车鸣笛声响彻校园时，
苏晚晚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她紧紧攥着陆言川逐渐冰凉的手，
看着他后颈的纱布被鲜血浸透，突然想起前世那个抱着她冲出火海的背影——同样的位置，
同样的三枚齿痕。凛安医院VIP病房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
苏晚晚盯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的绿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陆言川换下来的病号服。
领口残留着淡蓝色荧光，是顾明轩惯用的那种荧光笔的颜色。"他中的是蓖麻毒素。
"穿白大褂的医生推门而入，胸牌上印着"陆凛"二字，"注射剂量足够杀死三头牛。
"苏晚晚手里的玻璃杯应声而碎。她看着护士蹲下身收拾残渣，
忽然想起前世顾明轩书房里那些贴着危险标识的瓶瓶罐罐。他总说那是化学竞赛的奖品，
现在想来怕是早就备好的凶器。"但小川有先天性胰岛素代谢障碍。
"陆凛在病历上勾画的手稳得可怕，"错误剂量的药物反而激活了他的细胞自噬机制。
"走廊传来轮子碾过地板的声响。苏晚晚转头，看见顾明轩推着输液架缓缓经过。
他脖子上缠着绷带，朝她露出浸了毒汁的微笑，比了个口型：真可惜。"我可以看看监控吗？
"苏晚晚听见自己冷静到陌生的声音，"关于实验室事故。"陆凛从平板电脑上调出视频。
画面里，顾明轩的身影在凌晨五点溜进器材室，出来时手里多了个贴着骷髅标志的试剂瓶。
他对着摄像头露出胜利者的微笑，甚至特意调整了角度。"这是挑衅。
"陆凛的钢笔尖戳破了纸张，"但他父亲刚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苏晚晚走到窗边，
雨幕中的城市像被泡发的旧照片。她摸出手机，
证——那些本该在两年后才出现的虐猫视频、伪造的学术论文、以及藏在阁楼里的偷拍设备。
"陆医生，"她将手机屏幕转向他，"如果这些出现在明天的热搜榜，捐十栋楼也保不住他。
"4 雾与虹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在午夜骤响。苏晚晚从陪护椅上惊醒时，
发现陆言川的指尖正在氧气面罩上画出字母。他苍白的指腹在冷凝的水雾里拖出蜿蜒痕迹，
组合起来是三个重复的"N"。这是他和她前世约定的暗号。
当他们在城中村阁楼传递情报时，三道折线代表事情有变，四个圆点暗示需要救援。
"Nostalgie怀念"的简写，亦是Nerium夹竹桃的毒。"停电了。
"陆言川突然哑着嗓子说，染血的纱布像残破的蝶翼粘在后颈。窗外的应急照明灯陡然亮起，
将他的脸分割成光暗交界的碎片，"他们在切段监控。"苏晚晚的手机在此时疯狂震动。
她点开热搜榜，看到自己上传的虐猫视频被替换成八点档电视剧的剪辑，
热搜词条三班女生素颜照下赫然是她被偷拍的睡颜。"声东击西。"陆言川摘掉氧气面罩，
拔针头时血珠溅在苏晚晚的手背，"他买通了网站运营。"走廊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混着金属推车的晃荡声。苏晚晚掀开窗帘，发现消防通道的红外指示灯全部熄灭。
三个穿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正在护士站前喷洒消毒液，白雾中翻滚着刺鼻的柠檬味。"闭气！
"陆言川将她按进怀里，医用消毒垫裹着风衣罩住两人。消毒雾触碰布料的瞬间嗤嗤作响，
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这根本不是常规的次氯酸钠。苏晚晚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顾明轩接管家族化工厂后，就是用这种掺了硝酸的"消毒液"处理抗议者的。
那时她蜷缩在后备箱里，透过缝隙看到黄烟中融化的警戒线。"七楼洗消间。
"陆言川将门禁卡塞进她手心，呼吸带出淡淡的铁锈味，"走员工通道。
"他们在浓雾中摸索前进时，苏晚晚后知后觉发现异常。陆言川的手掌稳得可怕，
完全不像昏迷三天的病人。他每次转向都精准避开监控探头，
甚至连消防栓的位置都了然于心。"你经常来这家医院？""我在这里出生。
"陆言川刷开安全门的瞬间，消毒液从天花板喷淋而下。他转身将她抵在墙角，
后背与腐蚀液接触时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也是在这里......遇见轮回的奇迹。
"苏晚晚的瞳孔猛地收缩。月光穿透雾气落在他锁骨下方，
那里的皮肤上浮现金色沙漏状印记，与她重生那夜在镜中看到的图案分毫不差。
记忆如沸水翻腾。那场让时光倒流的车祸发生时，
挡风玻璃碎片同样在她胸前割出这样的符号。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就在暗处咬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