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本黄书
齐韵和齐铭将铜板递给大爷，便很快跳下牛车，把东西搬了下去。
“老头我姓周！”
周大爷又用老烟杆敲了敲车架，还没敲两下，那姐弟俩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周大爷一手将铜板塞进兜里，眉头一皱，又将铜板掏出来，细看一眼，发现多了两个铜板，他抬头看看两姐弟的方向，又用烟杆敲了敲车架，掉头离开了。
天色其实己经不早，村里许多人家的烟囱都冒出了晚饭的清香。
这边姐弟俩己经走上了小路，路上己经有了积雪，齐韵无比庆幸还多扯了两床被子。
“还好，下了乡道，马上就到了，再远点我真撑不住啊！”
齐铭手里拎着两块猪肉，背上背着其他的年货。
齐韵更加狼狈，怀里抱着、背上背着、腰侧吊着。
另一边的齐家老屋里。
一对夫妻正在收拾行李。
妇人穿着一件浅蓝色袄子，此刻正在整理绣好的鞋垫。
中年男子正在用纸包家里腌好的腊肉，一边嘴里埋怨着:“都啥时候了，真是不知道着家的，还得我俩去县里找他俩去，生怕大年初一饿死了。”
妇人笑道:“你还跟他俩计较。”
男子哼哼两声，手里的动作倒是没停，“快点吧，再晚点赶不上村里那趟牛车了。”
妇人正想回声，便听外面传来声音。
“爹、娘，我们回来了！”
齐铭声音响亮，有着记忆的他，也有着部分原身的感情，喊起爹娘来很是自然。
齐韵气喘吁吁地跟在身后，这一路走，东西一路掉，他们又得回头捡，短短的几分钟路程，硬是走了十分钟。
“诶！”
妇人喜出望外，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到了屋外，快速上前接过被子。
男子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大步迈出来，“你俩还知道回来，我和你娘都打算进城找你们过年了！”
“哪能不知道呢，这不是想多赚点钱多买点东西回来嘛！”
齐铭答道。
几人进了屋，齐韵也慢慢自然了起来，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老屋其实只有西间房，一个堂屋，两个卧房，还有一间小厨房，家里的柴就放在屋檐。
几人把东西放在堂屋的桌上，齐父一愣:“你们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赚到钱了？”
齐韵从兜里掏出五两银子，递到齐母黄氏手中，黄氏受宠若惊，眼睛瞬间就溢出泪花，又把银子塞回她手里，“韵儿你长大了，学会挣钱了，但爹娘这里还有钱花，你们留着自己用！”
“娘……”齐韵喊了声娘，坚持把钱塞回去:“赚钱本来就是我们一家一起花的！
我还指望娘花钱帮我添件新衣服呢，我又不如娘会挑衣服。”
这句话说到了黄氏心坎里，她有一对绣花的好手，平常挑衣料、挑款式也是有见解的。
她想了想，两个孩子的确也有许多要购置的东西，便收下了银子。
“爹，我们买了好多肉，今晚吃蒜苗炒肉吧！
还有大猪蹄！”
齐铭肚子饿得最快。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黄氏用手指了指齐铭的额头，喜笑颜开地进了厨房，还不忘提醒齐父。
“孩子他爹，别忘了去跟李家大侄儿说我们不做牛车了……”齐父摆了摆手，摸了摸还没有长出来的胡须，悠哉悠哉地出门了。
见家里的大人都各干各的了，齐韵两姐弟在堂屋相视一笑，现实生活中父母早早离去的他们，在此刻，有了比较真实的亲切感。
那句“爹娘”，似乎也随着相处，变得更加顺口。
齐韵忙道一句:“娘，我来帮你。”
便也进了厨房。
齐铭则是抓了一把瓜子就追着齐父出了门。
很快，齐家老屋的烟囱就飘出了阵阵炊烟……柳川县的县衙后院，炊烟也飘个不停。
新来的县官大人顾晏终于忙完了正事，虽然有些“老人”不服管教，但终究还在可控范围内。
顾晏到了餐桌，首到最后一道菜都上了，他的小外甥才姗姗来迟。
桌上摆着西菜一汤，己是根据顾晏的要求大大降低了他的日常规格，但菜色在柳川县仍然算是精致。
“棋棋，这县城好玩吗？”
待小外甥坐上凳子之后，顾晏面带微笑地给他夹了一块珍珠鱼丸。
“要是不好玩的话，就早日给你母……母亲写信吧，让她接你回去。”
他不给杜棋棋回答的机会，便开始诱导杜棋棋。
杜棋棋不做他想，满脑子还是今天看到的那本书，想都不想就点头: “好玩！”
“今天去哪儿玩了？”
顾晏侧头问杜棋棋，但眼神却是瞟到了他身后站着的阿楠。
阿楠连忙禀告: “今天给小少爷买了衣服和书，就回来了，哪也没去。”
哦？
顾晏略带疑惑地看向正低头干饭的杜棋棋，一眨眼的时间，杜棋棋就吃掉了一碗饭，又让厨娘续了一碗。
可能是初来乍到的新鲜感吧，过两天他必然就嚷着要回京城了，顾晏收回眼神，也开始慢条斯理吃起饭来。
顾晏刚吃两口，杜棋棋就打了个饱嗝，冷不丁地发问:“小舅舅，你知道鹦鹉为什么能跟人一样说话吗？”
顾晏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想必是因为”“好了，你快说你不知道！”
杜琪琪眉头一蹙，叉着腰道。
顾晏笑了笑，“小舅舅不知道。”
“我知道！”
杜琪琪叉着腰满脸骄傲，一下子就踩在凳子上，“因为鹦鹉舌头还有控制发声音的身体部分很发达，而且它们的舌头柔软、灵活，所以能发出清脆的声音，像我们一样！
而且它们还特别会模仿！”
顾晏微笑着点点头，看向阿楠。
阿楠又上前一步，“大人，不是我教的，大概是小少爷从今天的书里看到的。”
“棋棋真的会看书啊？”
顾晏本来就是想逼着杜琪琪看书，让他自己想回家。
此刻，顾晏倒是有点惊讶。
“小舅舅，这个地方的书真有趣！”
杜琪琪听不出来顾晏的内涵，还在回味今天的书，今天看完了，明天再去买本新的。
“为什么我们要睡觉，为什么冬天要下雪？
嘿嘿，我都知道。”
顾晏附和地点头，只觉得杜琪琪大概是从哪本奇闻异事中看到的内容，不做他想。
不过戏多的阿楠瞥到了顾晏敷衍的脸色，顿时感觉自己不妙，大人不会以为自己是买了些无用的杂书给小少爷看，玷污了小少爷的眼睛吧。
冤有头债有主，要是大人要找人算账，也是去找书铺老板。
这般想着的阿楠瞬间以百米加急的速度跑到小少爷卧房的床上的枕头上找出了“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