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池底旋转的星图,那些错落的光点正与他灵台深处的记忆逐渐重合——母亲被金焰吞噬的夜晚,天穹也挂着同样的星辰排列。
"乾坤倒转,荧惑守心。
"戒律长老枯槁的手指划过水面,星图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面,"宗主将你母亲的魂魄镇在摇光位,这是七盏魂灯中最凶险的阵眼。
"池水突然炸开,林逸被气浪掀翻在地。
他右手指甲深深抠进青石板缝,鲜血顺着石纹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那些血珠竟自发朝着丹霞长老的残魂游去,在触碰到虚影的瞬间燃起苍白色火焰。
"这是...净魂火?
"戒律长老瞳孔震颤。
他脖颈处的魔纹突然暴起,化作锁链缠绕住失控的火焰,"快收敛气息!
宗主正在用天机镜窥视!
"林逸咬破舌尖,腥甜与剧痛让他灵台清明。
第三只金瞳缓缓闭合的刹那,他看见宗主闭关的悬空山巅,青铜灯盏中的母亲残魂突然睁开了眼睛。
逸儿,莫要看。
熟悉的声音穿透三十年光阴,林逸浑身剧震。
丹田处的黑白金丹疯狂旋转,吞噬环不受控地浮现在头顶,将整池净魂火吸入环中。
池底青石纷纷龟裂,露出埋藏其下的青铜阵盘——中央凹陷的环状缺口,竟与吞噬环的纹路完全契合。
"原来如此..."戒律长老突然癫狂大笑,七窍渗出黑血,"你母亲当年盗走吞噬环,竟是为了镇压这个!
"阵盘绽放的青光中,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丹霞长老手持吞噬环,将喷发的魔渊裂缝一寸寸缝合。
在他身后,年轻的戒律长老(那时还叫玄冥真人)正抱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眉心闪烁着暗金竖纹。
林逸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被封印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他看见宗主(当时的青阳子)在庆功宴上斟满毒酒,看见丹霞长老的元婴被魔纹侵蚀,最后定格在母亲将吞噬环按在他心口的画面。
"此环本名镇狱,是噬灵族世代守护的圣物。
"戒律长老的玄铁面具彻底碎裂,露出半张被魔纹腐蚀的脸,"你母亲剖开自己灵核将其封印,才让宗主误以为圣物己毁。
"池水突然沸腾,林逸怀中的九窍玲珑鼎自动飞向阵盘。
当鼎耳嵌入缺口的刹那,整个东玄宗地动山摇。
外门方向传来惊呼,七十二峰护山大阵同时亮起血色光芒。
"糟了!
"戒律长老挥袖卷起林逸,"宗主在强行唤醒魔渊!
"宗门擂台己化作修罗场。
参赛弟子们惊恐地发现,脚下的青砖缝隙正渗出粘稠黑雾。
某个体修弟子不慎沾染,整条右腿瞬间长满鳞片,反手将身侧同伴撕成两半。
"大比继续!
"宗主的声音自云端降下,金色銮驾悬浮在血阵中央,"此乃心魔试炼,怯战者逐出宗门!
"林逸被戒律长老扔在戊字号擂台时,正看见个熟悉的身影在虐杀对手——陈三的右眼变成竖瞳,左手化作骨刃,正将一名女修的灵剑寸寸碾碎。
"你的对手本该是赵虎。
"戒律长老传音入密,"宗主换了签,小心那家伙身上的魔种。
"话音未落,陈三突然扭头望来。
他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锯齿:"林师弟,师兄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噬灵诀。
"骨刃劈下的瞬间,擂台阵法骤然变色,竟将方圆十丈隔绝成独立结界。
林逸旋身避让,发梢被削去半寸。
他清晰看见陈三脊椎处凸起的肉瘤——那东西正在吞吐魔气,与宗主魂灯中的金焰遥相呼应。
"你以为赢过赵虎那条野狗就能翻身?
"陈三的声带里混杂着金属摩擦声,"不妨告诉你,当年往你饭菜里掺绝灵散的..."骨刃突然暴涨三丈,将林逸逼到结界边缘,"是我亲手调的配方。
"黑白金丹在丹田爆发出狂暴灵力,林逸的瞳孔完全化作金色。
吞噬环在掌心凝成血色长枪,枪尖挑起的弧光竟将结界撕开裂缝。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自己蜷缩在柴房呕出带冰渣的污血,而陈三蹲在窗外大笑的模样。
"这一枪,还你十年蚀骨之痛。
"枪出如龙,裹挟着净魂火的苍炎洞穿肉瘤。
陈三发出非人惨嚎,炸开的魔气却被吞噬环尽数吸收。
林逸踏着漫天血雨走向擂台中央,枪尖拖出刺目火星——他在魔气最浓处看到了母亲残魂的碎片,正被金焰炙烤着投入魔渊裂缝。
"还不够..."他舔去嘴角魔血,第三只金瞳猛然睁开,"要撕开所有伪装,才能看到真正的战场。
"擂台结界轰然崩塌,显露出外界真实的惨状:七十二峰己有半数陷入地裂,无数弟子被魔化的同门追杀。
宗主銮驾高悬九天,七盏魂灯结成北斗阵型,正在将滔天魔气灌入悬空山底。
戒律长老的传音带着血气:"去坤位!
丹霞鼎在等你!
"林逸御枪而起,所过之处魔障尽消。
当他冲破云层时,却看见最骇人的景象——丹霞长老的残魂被金焰锁链捆在鼎耳,而宗主手中握着的,赫然是母亲跳动的心脏!
"好徒儿。
"宗主温柔抚摸着心脏表面的暗金纹路,"你以为逆转星图就能破局?
"他指尖突然发力,林逸的胸膛应声炸开血洞,"别忘了,你的命灯还在为师手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