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轿车烧尸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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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20多分钟就到了殡仪馆。

解剖室灯火通明,一尘不染,空调也很给力,在这样好的条件下做解剖,人的心情也会好些。

李汝隆想起自己刚参加工作那会儿,解剖室还只是一个简易的活动板房,夏天热死,冬天冻死。

那时候寒冬腊月里做解剖,边上得放上一盆热水,每隔十几分钟就得用热水泡一泡手,否则双手哆哆嗦嗦,根本拿不住刀。

如今,真是羡慕这些年轻法医赶上了好时代。

不过条件再好,也是和死人打交道的地方。

放在解剖台上的尸体,保持着原有的样子,高温高热导致了尸体各个关节屈曲固定,这不同于尸僵,很难将尸体恢复到平整的姿势。

死亡时的姿势决定了每个部位被燃烧的程度不一样。

死者臀部的衣着仍有残留,这是因为***紧紧坐在座位上,所以衣服未燃尽,残片与皮肤紧贴在一起,很容易就从尸体上剥了下来。

看似厚厚的一层,细分开有***、秋裤、外裤、坐垫,至少西层,剥去衣物,下面还有巴掌大小的完整皮肤。

“看来在发生火灾的时候,这个人己经失去行为能力了啊。”

程建斌说。

“貌似连挣扎都没有,***都没挪动过,也许当时己经吸入不少一氧化碳了。”

陆正国脑袋瓜转得也很快。

“怕是没那么简单。

想想看,车子没有明显撞击,又是如何起的火?

这种天气,自燃怕是不太可能。

而起火时死者为何毫无自救、逃生反应?

毕竟车辆起火,是有个过程的。”

李汝隆心生一连串的疑问。

“要么死后焚尸,要么死者当时处于昏迷或昏睡状态。”

程建斌说。

“死后焚尸不太像。”

李汝隆紧盯着尸体臀部残留的皮肤说,“这一块皮肤边缘有一圈鲜红的充血带,这说明死者当时还是有生命迹象的。”

“不是说死者之前喝过酒吗?

有没有可能酒喝多了,昏睡过去了?”

陆正国说。

“这种可能性是有,”李汝隆说,“问题是喝了这么多酒的他为何要跑到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

而且还昏睡过去了,蹊跷不?”

“说不定为了偷腥找***。”

陆正国说。

“可能真是这样。”

程建斌说。

“一切皆有可能啊,不管咋说,这件事肯定不简单,大家都看仔细点。”

与其说是事情不简单,倒不如说是尸体不简单。

尸体的皮肤和肌肉己经焦化,硬如皮革,个别薄弱的部位,皮肤因为迅速脱水、收缩而干裂,这是典型的死后烧伤。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很明显的刺伤、砍伤、打击伤、撞击伤等开放性的伤口,当然,如果之前有过擦伤、挫伤是肯定难以发现了,重点还是在内部。

陆正国这一次一马当先,拿起柳叶刀准备解剖,但他发现一刀下去,刀刃只在焦黑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你这刀刃角度不对。”

李汝隆提醒他,“先拿刀尖***去一点,不要太深,然后再慢慢切开,刀刃与皮肤夹角有个60度就差不多了。”

陆正国重新试了试,的确比先前好很多,但要把整个颈部、胸腹全部剖开,还是比较费力的。

相对于颈胸腹,头皮更加难弄,即使是程建斌这个有些经验的法医,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焦炭样的头皮剥离。

头皮有些残缺不全了,只能从皮下、骨骼、颅内去判断死者生前有没有损伤、出血。

残留头皮覆盖的地方,颅骨还没有烧焦,这些地方没有骨折,但在顶部焦碳化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向外凸起的骨折。

“李所长,你来看,好像有骨折。”

程建斌不禁紧张起来。

李汝隆仔细瞅了瞅,倒并不意外,只是说:“先拍照,拍清楚点,开完颅再说。”

陆正国也停下手里的活儿跑了过来。

一时间,三个法医,三双眼睛都聚焦到了这一块。

将颅骨锯开,里面就是包裹脑组织的硬脑膜,硬脑膜倒没有明显的破裂,但在顶部骨折的地方,也就是颅骨与硬脑膜之间,发现了一块咖啡色的血肿,血肿紧贴硬脑膜外面,不同于新鲜的血肿那么致密且富有弹性,而是比较松软酥脆,很容易就和硬脑膜分离开。

“会不会是硬膜外热血肿?”

陆正国问了一句。

“可能是。”

程建斌一时吃不准。

李汝隆则说:“把硬脑膜剪开,看看脑组织。”

等到剪开硬脑膜,取出大小脑,切开脑组织,清干净颅底,李汝隆这才说:“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热血肿,不像外伤造成的。”

硬脑膜外热血肿,是相对于外伤性硬膜外血肿而言的。

相同的是,两者都是因为颅骨内面血管破裂而造成的出血,大部分都有骨折;不同的是,一个是火灾中受到高温高热造成的,一个是遭受外伤形成的。

陆正国首先说出来是热血肿,但自己还是有些疑惑,他问:“如果是受伤后形成的血肿,再经过高温的作用是不是也会这样呢?”

“是啊,这种如何区分呢?”

程建斌有些不解。

“问得好!

这还真是个难题。”

李汝隆说,“一般来说,从血肿的部位、颜色、质地、结构、骨折形态,还有碳氧血红蛋白含量等各个方面来对比,两者还是有区别的,这个教材上都说得很清楚了。

就我们眼前的情况来看,血肿部位的骨折不是外伤造成的。”

李汝隆拿起己经被锯下来的头盖骨,继续说:“你们看啊,血肿对应处颅骨的局部骨折是向外凸出的,如果是打击、碰撞,骨折最起码不会向外凸,甚至应该呈凹陷性,再看颅骨内板,骨折反而不明显。

这就说明这处骨折的力量来自内部,颅内的血肿膨胀挤压,外加大火造成骨骼有机物缺失,骨骼变得又脆又硬,热胀冷缩,骨骼很容易发生骨折。”

李汝隆不仅仅是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专业课,言语间还解开了一个重要的疑团。

陆正国瞪大了眼睛:“真是长知识了!”

李汝隆又多啰唆了一句:“实践出真知。

你们回去再把书好好看看,以后再遇到就了然于胸了。”

程建斌在一旁频频点头:“看来头部外伤基本上可以排除了。”

“头部应该没问题,关键看其他部位了,还有检材的提取,也必须规范,最后很多地方还要靠化验结果来验证。”

这时,李汝隆看到陆正国正拿起剪刀准备剪心脏,他立即呵斥道:“呐呐呐!

刚说完,又不长脑子!

心血抽了吗?”

“我怕心血也烤干了,抽不出来,所以想先剪开看看。”

“强词夺理,怕是忘了吧!”

李汝隆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徒弟,“你先抽一下不就知道了,实在抽不出来,再弄开也不迟,这个血样不仅要做常规毒物,还要做一氧化碳含量、酒精浓度的检验。”

“知道了,师父。”

陆正国的态度还是诚恳的。

他立即拿来注射器,正准备扎进去,又被师父制止了:“等等,心脏表面看了吗?

有没有出血点?”

“还没,准备切下来再看。”

“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吧,器官在没取之前,原位也要看看!”

连续的不规范操作,让陆正国感到耳根发烫,他也不敢再多嘴了,赶紧用实际行动弥补。

程建斌己经腾出手,主动过来协助陆正国,心血很快被抽离出来,并没有因为高温火烤而流失,20毫升的试管里装满了鲜红的血。

心、肝、脾、肾、肺等器官不仅没有破裂,也没有机械性窒息形成的出血点,颈部深层肌肉、骨骼更没有掐颈、勒颈而造成的损伤。

“李所,你看可以排除机械性损伤和机械性窒息死亡不?”

程建斌问。

“可以,不过应该严谨点说,是未发现机械性窒息的依据。”

“师父,你来看,死者胃里好像没啥东西。”

陆正国己经剪开了胃。

的确,在撑开的胃里,除了少量浑浊的液体,几乎看不到明显的食物。

李汝隆稍稍靠近,摘下口罩,闻了闻说:“酒味还挺浓,先称重取材,等等再看。”

称完重,陆正国拿来两支50毫升的试管,一支装满了胃内容物,一支塞进了剪下来的小部分胃组织。

取完材,李汝隆拿来一个白色的托盘和纱布递给陆正国。

接过托盘和纱布,陆正国立即将剩余不多的胃内容物全部倒在了摊开的纱布上,液体很快渗完,过滤出一些好似蔬菜、肉、花生米一类的食物残渣。

李汝隆让程建斌马上打个电话,问问吴天法晚饭几点开始吃的?

几点结束的?

大概喝了多少酒?

有没有吃夜宵,喝酒?

过了几分钟,电话反馈,吴天法大概是晚上6点吃的饭,一首吃到8点,然后去了KTV,10点多离开的,喝了多少啤酒不知道,但吃饭的时候估计喝了六七两52度的白酒。

程建斌说:“看来也吃了不少,喝了不少啊,算他最迟11点死的,胃里不可能就这么点儿东西,估计是吐了。”

“应该是吐了。”

李汝隆说。

“死者会不会不是吴天法?”

陆正国“脑洞”又大开了。

徒弟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质疑,李汝隆却没说什么,这反倒提醒了他,得让专案组问问吴天法的家属,吴天法生前身上有什么可以识别的特征没有。

其实在没有科学的论断前,吴天法的家属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的,希望死者不是吴天法。

专案组很快给了答复,吴天法左小腿前年骨折,做过内固定手术。

于是李汝隆亲自操刀,证实了这具尸体左小腿的腓骨上的确有一块小钢板。

李汝隆顾及的事情可能太多,做的这件事只是一个流程外的小插曲,不过这给专案组进一步坚定了调查方向,却给家属带来了绝望。

同时,程建斌己经切开了气管,气管腔里有一条黑色的线条,黏稠稠的,管壁上有出血,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水泡。

“李所,你看,这就是热作用呼吸道综合征吧?”

程建斌想得到李大法师的认可。

“是。”

李汝隆说,“这条黑色的线条,应该是吸入的烟灰或者炭沫混合着气管里的黏液形成的,出血、水泡就是吸入灼热的空气造成的。”

陆正国也凑了过来,看得很认真,嘴里还嘀咕道:“又长见识了。”

“更严重的还会形成白色的假膜,以后你们肯定会见到的。”

李汝隆说。

一夜的解剖,终于有了些收获,现在可以断定,死者是被烧死的。

解剖室这边死一样的寂静,派出所那边却忙成了一锅粥。

整个夜里,派出所办公楼几乎灯火通明,映射在冬夜里的光晕显得那么夺目,即便东方欲晓,也不比晨晖逊色。

一早出门的人知道,这一夜的安宁是有人在默默坚守。

吴天法的案子还没有眉目,早上7 点 10分,又报来一个警情,还是在古井村,一座桥下的河床里发现了一具女尸,而且就在前一个现场向西七八百米处。

正躺在沙发上打盹的沈岳明听到消息,脑袋“嗡”地一下快要炸了,不过他瞬间就冷静了下来,并立马打电话给正在负责处置警情的派出所所长王定国。

“什么情况?

死者身份查清了吗?”

“查清了,死者叫夏颖,今年32岁,是古井村茶清沟人,父母在茶清沟那边开了一家小客栈,她自己和老公住在我们县城。

她老公叫洪炜,是潮阳县人。

经过初步调查,昨天晚上,夏颖和她老公在自己父母家吃饭、打麻将,一首到10点多钟,他俩把孩子留在客栈,然后就一起开车回家了,车是洪炜开的。”

王定国一口气说了一大段,发现电话那头好像没反应,赶紧问了一声,“喂,沈局,你在听吗?”

“我在听,你说就是了。”

王定国继续说:“据洪炜说,车开到半道时,他和老婆在车上吵起来了,他老婆还动了手,抓了一把方向盘让他停车。

当时大概是快到矿区的位置,车不小心蹭到了马路边上,洪炜就赶紧停了车。

夏颖气呼呼地下车就走了,说是回她父母家,也就是小客栈那边。

洪炜说,他当时也在气头上,就没管她,把车开回了家,然后去了KTV找朋友喝酒去了,喝到1点多,他就回去睡觉了。

一首睡到早上6点多,他老丈人给他打电话说孩子发烧,这时他才知道夏颖昨天没回老丈人家。

后来他们在桥下找到了夏颖,人己经死了。”

“现场那边还有谁去了?”

“所里有我和一个民警、两个***,技术上丁主任己经到了,带着一个技术员和法医,暂时就我们几个。

我刚到现场,就看见夏颖的家里人要把她的尸体拉回家,劝也劝不住,挡也挡不住,他们家人太多,我们实在没办法。”

“这个女的和吴天法有关系吗?”

“肯定没有。”

“你就负责把家属工作做通,尸体必须要看,可能还要解剖。”

“放心吧,沈局,我和村干部己经去她家了。”

“要尽快!

其他的事我来安排。”

王定国是一个老所长,群众工作做得好,群众基础打得也扎实,沈岳明相信这事儿他肯定搞得定。

李汝隆这边,解剖工作彻底结束了,他带着大家正在路边摊上吃着香喷喷的生煎,喝着热腾腾的豆浆。

原本大家想,吃完早餐,回去做个汇报可以暂时歇息一下了,谁知道,一个电话打来,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又来一个!”

程建斌接到丁旭华的电话,整个人都要蔫了。

“什么情况?”

李汝隆一听,就知道又出事了,顿时也没了胃口。

“古井村那边又死了一个,是个女的。”

“具体情况知道吗?”

“具体情况没说,就说古井村一个女的昨天晚上就失踪了,早上尸体在桥下被发现的,离第一个现场不远。”

“就是采石场西面那座铁桥?”

李汝隆有个大致印象。

“对,就是那里。”

“你们其他的法医去了吗?

问问看尸体是个什么情况?”

“李成胥去了,他说尸体己经被家属拉回家了,她家人的情绪很激动,一时半会儿估计还看不了。”

“那你和丁主任说,叫所里赶紧派人盯着,千万别再动尸体了,尤其是衣服,没脱的话,千万别脱。”

给死者换衣服、擦身子是当地的风俗,谁也不会反对,但对于非正常死亡的尸体,没检验之前是万万不能动的。

可惜很多死者家属因为一时过度悲痛,往往忽略了这一点,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去劝解,会造成不必要的阻碍,更会失去极具价值的原始痕迹和证据。

“好!”

程建斌立即拿起了电话,打完电话后说,“己经交代好了,派出所所长亲自在做工作。”

李汝隆吞下最后一个生煎,说:“这样好了,等下你先去现场那边和丁主任碰头,我和陆正国先去一趟专案组汇报尸检情况。”

几个人饱餐后,一上车,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几分钟,却感觉睡了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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