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趴在檀木案上,半张脸压着《灵草纲目》,口水浸湿了“蚀心草”的插图。
“林婉婉!”
戒尺敲击案角的脆响惊得她跳起来,怀里的药渣撒了一地。
执教长老怒极反笑:“既如此嗜睡,便去测灵台站着醒神!”
测灵盘悬在广场中央,十二枚玉玦对应人体灵脉。
林婉婉揉着惺忪睡眼,指尖触到玉玦时忽然狡黠一笑。
昨日偷看的《太虚残卷》里,正有一式“偷天换日”的调灵术。
她背对众人掐诀,袖中暗藏的赤朱果核渗出灵液。
测灵盘光华大作,第西枚代表“心脉”的玉玦竟泛起沈慕言独有的青金色!
“怪哉……”执教长老捻须沉吟,“莫非这丫头得了什么机缘?”
玄霄子负手立于窥天镜前,镜面映出的却不是云梦宗景象,而是三百年前的血月之夜。
太虚剑宗的山门在火海中崩塌,黑衣修士剑锋所过之处,婴孩的襁褓浸透鲜血。
“沈长老可认得此人?”
他弹指将留影石掷向沈无须。
石中影像颤动:素衣女子怀抱婴儿奔逃,却被剑气贯穿后心——那女子眉心的朱砂痣,与沈无须亡妻一模一样。
“你……你从何处……”沈无须目眦欲裂,玄霄子却抚上镜中婴儿的面庞:“本座既能伪造慕言父母的死状,自然也能让这幻象成真。”
药瓶滚落在地,蚀心草的腥气弥漫。
沈无须颤抖着捧起毒草,恍惚看见妻子临死前攥着他的手说:“护好我们的孩儿……”林婉婉蹲在药庐窗下,鼻尖几乎贴上熬药的陶罐。
沈无须添入蚀心草时,枯瘦的手腕青筋暴起,一滴浊泪坠入药汤,激得毒雾翻腾。
“沈老头!”
她突然踹门而入,吓得沈无须打翻药勺,“借你药杵捣个核桃!”
沈无须慌忙用袖袍遮住药罐,却不知少女袖中藏着的影溯符己烙下药方。
林婉婉蹦跳着离去时,裙摆扫过门边竹篓,一枚带血的太虚剑纹残片悄然落入篓底。
月华浸透窗纸,林婉婉伏在案前比对药方。
蚀心草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圈起,墨迹晕染处浮现一行小字:“锁灵为表,蚀心为引,百日成傀。”
“傀儡术……”她猛地站起,打翻的茶盏在《太虚残卷》上洇开暗痕。
古籍残页遇水显形,竟现出与沈慕言玉牌相同的剑纹!
额角骤然刺痛,似有无数银针在血脉中游走。
林婉婉踉跄扶墙,指尖无意识地在墙面划出血符——正是后山用过的隐息术!
符成刹那,镜中映出她额间浮动的巫纹,与古墓壁画上的祭祀图腾如出一辙。
子时的镜湖结着薄冰,玄霄子黑袍曳地,对岸跪着三名蒙面修士。
“北荒传来消息,太虚剑冢的结界松动了。”
为首者呈上骨简,“剑冢共鸣者,确在云梦宗内。”
玄霄子碾碎骨简,粉末随风散入湖心:“待到天墟灵骨成熟那日,本座要将他炼成护山剑傀。”
他指尖凝聚冰刃,突然刺穿禀报者的咽喉,“至于你们,知道太多活不过三更。”
血水融开冰面,黑衣人的尸体沉入湖底时,对岸竹林闪过一抹鹅黄衣角——林婉婉死死捂住嘴,怀中的影溯符正发出灼热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