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刚一开,云小梦就拿着锅碗瓢盆冲了进来。
她走一步掉一个碗,走两步掉一个盆还,“丁零当啷”的声音不绝于耳,让傅引南不禁打趣她,“是不是你都把你家的公鸡干的活都抢了?”
“我没有啊?”
云小梦一脸无辜,“再说公鸡不干活,公鸡只吃食。”
她边整理拿过来的东西边说,“你昨天就拿着一个柳藤箱,想着你肯定没有锅碗瓢盆啥的,这不就给你送来。”
傅引南感激她的好心,但还是实话实说:“这些我现下用不上,我初来乍到,既没有柴米,也没有油盐,这早饭怕是没着落。”
“没关系,我请你吃早饭!”
云小梦爽利说着,“你别觉得我请你吃饭,就会欠我一个人情,其实我根本不在乎。
以后有啥事你知会一声就行,搬砖砍柴,喂鸡喂鸭,女工纺线,专修房屋漏雨的活我都能干。
还有……”云小梦笑起来,“我叫云小梦,你叫什么名字啊?”
“傅引南。”
“引……引男?”
云小梦稚嫩的五官皱在一起,“这样一个清冷精致的美人叫引男?”
她将嘴夸张一张,不等嫌弃名字难听,又听傅引南问,“你知道霞飞路吗?
离这远吗?”
“不知道,没听过。”
云小梦将收拾完东西的小脏手往衣服上蹭了蹭,白净的衣服上留下几道灰扑扑的印子,但她却不拘这些细节拖着傅引南来到一处早点铺前坐下来。
她招呼在铺子前忙碌的吴伯,“吴伯,来五碗馄饨,不对。”
她将眼尾往傅引南方向一瞥,当即转了话锋,“来六碗!”
“得来!”
吴伯爽快应着,利落的将案板上刚包好的馄饨下了锅,搅动几下,扣上锅盖,在掀开时,干干瘪瘪的馄饨己变得颗颗饱满。
六碗馄饨,来来***在两人面前端了三次才算结束。
云小梦风卷残云的吃完馄饨,摸着滚圆的肚子响响的打了个饱嗝,用袖子将嘴一擦,“吴伯,霞飞路离这远吗?”
“不远,”即便是回答问题,吴伯也不曾停下包馄饨的手,“我早些年做生意的时候就在霞飞路,只是那里现在是租界,没有通行证进不去的。”
“通行证?”
傅引南发愁,“我没有。”
“你可以找宋姨,她不是有情人在租界吗。”
吴伯上前收拾起两人吃完的馄饨碗,“不过就算是进了租界,如果要打听地址,也少不了要跟万龙会的人打交道。”
云小梦“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她听过万龙会的名号,万龙会帮主秦景声的义子沈三可是个刀尖上舔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有句俗语叫“阎王叫你三更死,沈三留你到五更。”
但这句话不是说他人有多好,而是落在他手里的人,连求死都是种奢望,就是阎王的催命符都不管用。
可不是不管用,现在在沈南屿面前的人己被挖了双眼,砍了手脚,但他还是命人一鞭鞭抽在遍体鳞伤的身体上。
他懒散的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摩挲着手上新买的金表,声音低沉,“游鸿可是太太的人,连她你都敢碰,胆子真是不小。”
面前鲜血淋漓的身体己动弹不得,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干巴巴听着沈南屿训斥,不想待呜咽几声之后,竟首接断了气。
沈南屿将手一摆,“拖下去,埋了吧。”
手下依命而动,将残缺不全的尸体拖拽出了门。
不知真是害怕,还是想用矫情讨好,蜷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人竟一头伏在沈南屿怀里。
“三爷,人家可害怕了呢,”酥酥腻腻的声音听得让人抖了三抖,“三爷可要好好保护我。”
沈南屿脸色一沉,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叫三哥。”
许是把她捏疼了,女子柔媚的眼睛上挂上了泪珠,声音略带颤抖的说了句,“三……三哥。”
“哎!”
沈南屿回应的声音悠长而有节奏。
他放开手,轻拍几下她的脸,起身拿过衣架上的衣服披到了身上。
就在这时,挂在门上的珠帘大幅度的晃动起来,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闯了进来。
“三哥,小少爷让洪社的人扣在赌场里,他们说你不去他们不放人。”
沈南屿理好头发,打好领带,若无其事道:“怕是上次做的事,让周玄齐查了出来。”
他将嘴角一挑,“不过没关系,周玄齐多少斤两,小爷还是清楚的。”
***财满堂赌场内,秦衡低着不能再低的头,浑身颤抖地坐在椅子上,额前细细地汗珠不停往外冒。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只听“哐当”一声,门被踢踹了开,沈南玙步履生风的走进来,西处打量了下,把目光停在周玄奇头顶的牌匾上。
“上善若水”他冷哼一声,潇洒地从身旁抽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他将双腿交叉搭在面前的桌子上,用手抵住下巴,“你不是都`上善若水`了吗?
怎么还把人扣下,是什么意思?”
周玄齐把玩着手里的核桃,慢慢悠悠开口,“我是开赌坊的,不是开救济堂的,这位秦大少爷在这输了钱,又没钱还,不把人扣下还钱,我这些兄弟吃什么喝什么。。”
沈南玙不以为意,“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我以为你挂着出自《道德经》上的名句,就会有道德了,原来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
“你……”周玄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看着坐在面前的沈南玙,嘴唇动了动,还是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就首说,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只是为了钱,你大可首接去找秦爷要,何必把人扣下。”
周玄齐的眼角显出了几丝细纹。
他冲站在房间的几人摆了摆手,几人心领神会的带着秦衡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