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难眠
揉了揉发酸的手腕，苏棠抬起头，望向门口。
如预想的那样，门边的座位己经空了。
她收拾好东西，不紧不慢地往校门口走去。
林青淮看到她，走上前来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
苏棠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谢谢。”
而他的目光只是短暂在她脸上停留几瞬，便移开了。
“走吧。”
两人并肩走着，一路上依旧没什么话。
夕阳下两道影子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短暂交汇又分开。
拐进一条小巷，再走几步便到家了。
苏棠推开略显陈旧的院门。
家中空无一人，没有亮灯。
林青淮等她走进屋内换好了鞋出来，才将手中的书包递给她。
思虑良久还是开了口：“对你来说有点重了，拿几本出来我明天给你带吧。”
苏棠没有言语，只是乖顺地点点头，拿出来几本书。
食指被锋利的纸边划过，她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掩盖似的只轻轻吸气，握拳，将沁出的血珠不动声色捂在掌心。
林青淮似乎并未看见，接过书，嘱咐一句“早些休息”便回了对门。
默默看着少年的背影离去，苏棠走进屋子，打开灯，摊开手掌，看着那抹殷红。
她去厨房拿了医药箱，简单处理了伤口。
随后又拿出每天该吃的药，就着冷水喝了下去。
没有什么胃口，她还是给自己煮了碗挂面，打了个鸡蛋。
坐在饭桌前，她的目光穿过碗中蒸腾的热气，投在对面的墙上。
墙上是黑白的照片，老人慈爱地微笑着。
奶奶离开一个月了。
她以为这些年来的经历己经让她变得足够坚强，可还是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眨眼时，豆大的泪珠便顺着睫毛滚落下来，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空落落的屋子好像成了声音的禁区，静得可怕，连细微的啜泣也不被允许。
夜深了。
苏棠侧身蜷在床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角。
某人房间的灯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盯着墙上那道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的光影，思绪飘得很远。
对门的灯光还亮着。
林青淮坐在书桌前，面前是整齐放好的一小摞书，都被一丝不苟地包好了封皮。
浅白的封皮被他认真写上各科名称，随后一笔一画写下苏棠的名字。
等着墨水慢慢晾干的功夫，他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通讯录"苏棠"的名字上方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窗外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陶瓷碰撞的轻响。
他走到窗前，看见苏棠正蹲在院子里，小心翼翼地将一盆茉莉搬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发梢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气，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林青淮轻轻推开窗户，夜风裹挟着茉莉的清香扑面而来。
他看见苏棠伸出手指，极轻地碰了碰洁白的花瓣，动作小心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还没睡？
"苏棠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她维持着蹲姿，声音很轻："茉莉晚上要通风。
"林青淮"嗯"了一声，两人之间又陷入熟悉的沉默。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的声响填补了对话的空白。
"手指..."他顿了顿，"还疼吗？
"苏棠终于转过头，月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摇了摇头，举起包扎好的食指晃了晃，嘴角扬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小伤。
"这是奶奶走后，他第一次看见她笑。
林青淮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
他下意识抓住窗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明天...要一起去学校吗？
"苏棠站起身，怀里的茉莉盆栽在月光下泛着莹白的光。
她仰头看着二楼窗口的少年，夜风吹乱了她鬓角的碎发。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林青淮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
他看着她转身进屋，首到对门的灯光熄灭，才轻轻关上窗户。
书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明天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会下雨。
]发件人：苏棠林青淮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回复了一个"好"，想了想又补充道：[茉莉开得很好，奶奶会开心的。
]发送成功后，他有些忐忑地盯着屏幕。
三分钟后，手机再次亮起：[嗯。
晚安。
]窗外，初夏的夜风轻轻摇曳着茉莉的枝叶，洁白的花瓣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像是无声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