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用圆珠笔重重敲了敲桌面，图书馆的安静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尖锐。
施嘉懒洋洋地趴在桌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头也不抬地回道："马上马上，这局游戏打完...""我们己经在这里坐了西十分钟，"陆晓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按照互助计划，你应该完成数学课本第25页的习题。
"施嘉终于抬起头，露出一个欠揍的笑容："班长大人，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像只炸毛的猫咪。
"陆晓的耳朵尖瞬间变红，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引得周围几个学生不满地看过来。
"要么现在开始学习，要么我告诉林老师你根本不想参加这个互助计划。
"她一字一顿地说，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施嘉撇撇嘴，慢吞吞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从书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数学课本。
陆晓刚露出一丝满意的表情，就在看清课本封面的瞬间凝固了——原本严肃的数学家肖像被画上了夸张的络腮胡和海盗眼罩，课本边缘还画满了各种卡通小人。
"你...你竟然在课本上涂鸦？
"陆晓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施嘉得意地翻着书页："怎么样，艺术天赋不错吧？
这个爱因斯坦变身海盗的创意我打满分。
"陆晓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默数到十让自己冷静。
她从精致的文件夹里取出一沓整齐的笔记，纸张边缘对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
"这是我整理的三角函数知识点和例题，你先看一遍，然后我们..."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施嘉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杯奶茶，塑料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在桌面上留下一圈水渍。
"学习当然要配奶茶啦！
"他笑嘻嘻地插上吸管，"你要不要也来一...哎哟！
"一个不慎，他的手肘碰到了奶茶杯，整杯奶茶像慢动作一样倾斜、倒下，棕色的液体如同微型海啸般扑向陆晓那叠完美无瑕的笔记。
"不——！
"陆晓的尖叫引得图书管理员从眼镜上方投来严厉的目光。
接下来的场景简首像一场默剧：陆晓抢救笔记的双手悬在空中颤抖，施嘉张着嘴一脸惊恐，奶茶在笔记纸上肆意蔓延，将整齐的字迹变成模糊的棕色污渍。
"我...我不是故意的..."施嘉弱弱地说。
陆晓缓缓抬起头，眼睛里燃烧的怒火让施嘉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
"施.嘉."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整理这些笔记吗？
""呃...两小时？
""两周！
"陆晓猛地拍桌而起，"我特意用彩色标注了不同难度级别，整理了近五年的考试题型分析，还..."她的声音突然停住，因为图书管理员己经站在了他们桌前，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你们两个，"管理员压低声音，"立刻.马上.给我.出去。
"五分钟后，施嘉和陆晓站在图书馆外的台阶上，一个满脸懊恼，一个怒气冲天。
"其实..."施嘉小心翼翼地开口，"奶茶渍说不定干了就不那么明显了..."陆晓的回答是把湿漉漉的笔记拍在他胸口："互助计划结束。
明天我就去找林老师换人。
"她转身要走，施嘉情急之下抓住她的书包带子："等等！
"拉扯之间，一本素描本从陆晓书包侧袋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上赫然是精美的漫画分镜——画中人物正是他们班的同学，夸张的表情和动态线条活灵活现，角落里还有潦草的对话气泡。
两人同时僵住了。
施嘉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捡起素描本，眼睛瞪得像铜铃："哇哦，我们品学兼优的班长大人居然在课堂上画漫画？
""还给我！
"陆晓扑上来抢，施嘉高举素描本转着圈躲避。
"等等，这是陈昊吗？
哈哈哈他怎么被画成了肌肉***！
还有李明明这个八卦天线宝宝的造型...天哪，这绝对是我见过最棒的东西！
"陆晓停止了追逐，站在原地喘着气，脸颊通红："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施嘉突然停下，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保守你的秘密，你继续我们的互助计划。
"陆晓眯起眼睛："你威胁我？
""怎么能叫威胁呢？
"施嘉无辜地眨眨眼，"这叫互利共赢。
再说了..."他翻看着素描本，"你画得真的很好，为什么不让别人知道？
"陆晓沉默了片刻，伸手抢回素描本塞进书包："因为不像某些人，我知道什么该放在第一位。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成交，但有个条件——你必须认真学。
"施嘉夸张地敬了个礼："遵命，班长大人！
""还有，"陆晓补充道，"明天带一杯新奶茶来赔我。
""双份珍珠？
""少糖。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轻笑起来。
就在这时，校园广播突然响起："通知，请各班文艺委员立即到会议室开会，关于即将举办的校园文化艺术节..."陆晓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艺术节？
糟了，周雅肯定又要搞什么幺蛾子..."果然，第二天早自习，文艺委员周雅就站在讲台上，兴奋地宣布："经过班委讨论，我们决定排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参加艺术节！
现在开始选角！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片起哄声。
李明明举手喊道："我提议陈昊演罗密欧！
"几个女生立刻附和，校草陈昊在座位上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
周雅神秘地眨眨眼："那朱丽叶呢？
"教室里安静了一秒，然后几乎所有人都转头看向陆晓。
"我拒绝。
"陆晓头也不抬地说。
"别这么快决定嘛～"周雅跑过来抱住陆晓的手臂，"你成绩好，记台词快，而且形象最符合！
""就是就是，"李明明插嘴，"班长和陈昊，学霸配校草，绝配啊！
"施嘉注意到陆晓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突然举手喊道："我提名我自己演罗密欧！
"全班哗然。
周雅为难地看着他："施嘉...这个...""怎么，我不够帅吗？
"施嘉站起来摆了个夸张的pose，"论颜值我可是班草级别的好吗？
""班草？
明明是班里的杂草..."有人小声吐槽，引起一阵哄笑。
"安静！
"陆晓拍桌而起，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
她环视一圈，突然露出一个让施嘉后背发凉的笑容："既然施嘉同学这么积极，我建议我们公平竞争。
现场背诵一段罗密欧的台词，谁表现好谁演，怎么样？
"陈昊耸耸肩表示同意，施嘉则硬着头皮点头："来就来！
"周雅兴奋地翻开剧本："那就从最经典的阳台场景开始！
"陈昊先来，他用低沉的声音朗诵道："但是安静！
是什么光从那边的窗户透出来？
那是东方，而朱丽叶就是太阳..."标准的发音，得体的肢体语言，赢得一片掌声。
轮到施嘉时，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用夸张的戏剧腔喊道："朱丽叶！
啊！
我的朱丽叶！
你的眼睛比教育局的监控摄像头还亮！
你的嘴唇比王主任生气时的脸色还红！
"教室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连一向严肃的林老师都忍不住捂住了嘴。
施嘉越演越来劲，爬到桌子上继续："抛弃你的名字吧！
就像我会抛弃我那张没及格的数学试卷一样！
"陆晓原本绷着的脸终于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个笑容让施嘉愣了一下，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我投施嘉一票！
"李明明高举着手喊道。
"我也是！
""太有才了！
""比原版还有意思！
"在一片欢呼声中，周雅宣布："那么罗密欧就由施嘉同学出演！
朱丽叶..."她期待地看向陆晓。
陆晓叹了口气："如果我答应，你能保证不再往我抽屉里塞BL漫画吗？
""成交！
"周雅兴奋地跳起来。
放学后，施嘉在空教室等陆晓来排练。
他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剧本，突然听到门开的声音。
抬头一看，陆晓抱着一个大画板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
"施嘉好奇地问。
陆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画板："舞台设计图。
既然要演，就要做到最好。
"施嘉惊讶地看着那些精细的素描：城堡阳台、花园、墓穴，每个场景都有详细的注释和比例尺。
这绝对不是一两天能完成的。
"你什么时候画的这些？
""昨晚。
"陆晓轻描淡写地说，但施嘉注意到她眼下的淡青色。
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总是对他横眉冷对的女孩，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那个在众人面前完美无缺的班长陆晓，私下里会偷偷画漫画、熬夜做舞台设计、喂校园里的流浪猫..."发什么呆？
"陆晓用剧本敲了敲他的头，"从第一幕开始。
"排练到一半，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倾盆大雨瞬间落下。
两人面面相觑。
"你没带伞？
"施嘉问。
陆晓摇头："早上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
"施嘉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折叠伞："幸好我有先见之明！
不过...有点小。
"两人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如注的大雨。
施嘉撑开伞："挤挤应该能行。
"陆晓犹豫了一下，还是钻进了伞下。
伞确实小，他们不得不紧挨着走，施嘉能闻到陆晓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你往那边点，我肩膀湿了！
""我己经尽力了！
你看我的右半边全淋湿了好吗！
""谁让你长这么宽！
""谁让你长这么高！
"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地走到分岔路口，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李明明和周雅震惊的表情。
"天啊！
"周雅捂住嘴，"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密了？
"李明明己经掏出手机："大新闻！
我得立刻发到群里！
"雨幕中，施嘉和陆晓的背影越走越远，那把小小的伞在暴雨中摇摇晃晃，却始终没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