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老大找我有什么事情呢?”
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带着几分疑惑问道。
此刻的他,酒意己消了大半。
范德尔罕见地没有和雷打趣,平日里那总是挂在嘴角的调侃笑容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他反而是拉开凳子,动作缓慢,示意雷坐下来。
“雷,你对底城和上城有什么看法。”
范德尔的声音低沉,在这略显寂静的酒吧里回荡。
听着范德尔的话,雷也收起了玩闹的性子,那根平日里总是不安分的手指此刻也变得沉稳起来,不断敲击着吧台,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似是在为他即将出口的话语打着节拍。
“不好整,底城一盘散沙,虽说你是底城名义上的老大,但也就是名义上来说,真要是动真格的,那些家伙不给你捅刀子,都算是念着点旧情、心系底城的了。”
雷微微皱眉,边说着,边不知道从哪里像变魔术似的找到范德尔藏起来的好酒,一口咬开酒塞,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他也顾不上擦拭。
“如果不找点出路,底城和上城的差距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可就真没机会了,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那些炼金男爵。”
雷放下酒瓶,用手背抹了抹嘴,话语间带着几分急切。
范德尔没好气地抢过雷手中的酒瓶,为自己倒上一杯。
“说的倒是容易,你看那些炼金男爵,哪个不和上城有关系?
哪有那么多枭雄,不过是上层议员扶植起来捞钱的傀儡。
真要想除掉他们,难!”
范德尔仰头一饮而尽杯中的酒,眉头紧锁,仿佛被这棘手的难题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怎么,大名鼎鼎的黑港之主就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吗?”
雷微微扬起下巴,眼中带着一丝促狭。
范德尔没好气地将酒杯狠狠砸在雷的脑袋上。
“祖安有句谚语:迦娜会指引祖安的方向,走着看吧,我就算改变不了祖安,保下你们几个小家伙还是没问题的。”
他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几分沧桑。
雷被范德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算什么?
摆烂吗?
没头没脑地问自己几句话,然后就轻描淡写地让自己放宽心,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虽说有人关照的感觉很好,可这也太敷衍了吧!
尤其想到眼前这人是平日里大家敬重有加的范德尔啊,他本应是那个能在黑暗中辟出一条路的领路人,此刻的表现却让雷大失所望。
范德尔好像看出了雷的心思,没好气地将他踹出酒吧,动作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送客意味。
“砰”的一声,酒吧门在雷身后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昏黄灯光与嘈杂人声。
看着雷慢慢离开酒吧,范德尔长出一口气,那气息里满是疲惫与无力。
他又何尝不知底城需要血的变革,多年来在这污水横流、混乱不堪的地方摸爬滚打,他比谁都清楚现状的不堪。
可岁月不饶人,他己经没有年轻时的魄力了,曾经的雄心壮志被一次次的残酷现实消磨殆尽。
他怕了,真的怕了,他怕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家人,那些惨痛的回忆如影随形,每一次想要迈出激进的一步,心底的恐惧就会如藤蔓般缠上来,将他紧紧束缚。
烟斗的火光隐隐若现,在晦暗的灯光下映红了他脸上的皱纹。
烟雾缭绕中,他的身影显得愈发孤寂,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忘在这小小的酒吧角落。
雷一边揉着被范德尔那一脚狠狠踢中的***,一边嘴里小声嘟囔着抱怨的话,满脸悻悻地打开了自己那间破屋的门。
屋里灯光昏黄,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蔚和爆爆正睡眼朦胧地趴在雷的床上呢。
爆爆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口水,那模样一看就是睡得正香,小呼噜打得此起彼伏,仿佛正沉浸在无比美妙的梦乡之中。
蔚倒是己经醒了,瞧见雷进来,赶忙起身,伸手扶过雷,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
“怎么,又让范德尔教训了?
要我说你早晚有一天死在自己那张臭嘴上。”
蔚挑了挑眉毛,语气里满是调侃。
“就你还说我?
你也没比我好到哪去,也就是范德尔能包容咱们,换一个人试试?
指不定早被咱们给气个半死了。”
雷没好气地回怼道,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向蔚。
这一看,雷的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只见蔚粉色的头发湿漉漉的,发梢还滴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澡不久。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那睡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雷居高临下的视角,恰好能清晰地看到蔚那精练的肌肉线条,还有那……天赋异禀的身材。
“咳咳,你还是先穿好衣服再说。”
雷赶忙别过眼去,轻咳了两声,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的窘迫怎么也藏不住。
蔚先是一愣,顺着雷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顿时就明白了雷在说什么,下意识地伸手将睡衣裹紧了些,可嘴上还是不肯认输,依旧不饶人。
“怎么,害羞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说着,蔚还故意挺了挺身子,似是要让雷更不好意思似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眼神里满是戏谑的意味。
雷的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反驳的话,只能悻悻地转身,一***坐在床边的那张破椅子上,椅子腿在地面上发出 “嘎吱” 一声***。
蔚看着他这副狼狈样,“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笑声在这狭小昏暗的屋子里回荡,驱散了些许方才的尴尬气氛。
她几步走到雷身边,大大咧咧地伸手拍了拍雷的肩膀,手上的力气可不轻,打得雷一个趔趄。
“行啦,不逗你了。”
蔚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却透着几分认真,“范德尔找你到底啥事儿?
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模样,不会是又闯啥大祸了吧。”
“还能有什么?
无非就是让我少闯点祸少招惹点炼金男爵。”
雷一***坐到那张破椅子上,整个人半躺着,仰头望着头顶那昏黄且闪烁不定的灯泡,眼神里透着些不耐烦与散漫,嘴里嘟囔着。
“切,没劲。”
蔚撇了撇嘴,双手抱在胸前,粉色的短发随着她脑袋的晃动微微起伏,脸上写满了嫌弃,对于范德尔这种老生常谈的叮嘱,她早就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话说你怎么在我家?
我明明记得走的时候把门锁得好好的。”
雷睡一边使劲揉着还在发懵的脑袋,试图驱散残留的困意,一边满脸狐疑地望向坐在床边的蔚。
那眼神,仿佛在审视一个不请自来的神秘访客。
在这鱼龙混杂、危机西伏的祖安,锁门可是生存的基本操作,他昨晚临睡前还特意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可没想到,最不想见到的 “麻烦” 居然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了。
“哼!”
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得意的轻笑,粉色的短发随着脑袋的晃动俏皮地起伏着,那语气就好像在揭示一个尽人皆知的小秘密。
“你的门钥匙不是在爆爆那儿攥着吗,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昨晚喝酒喝得脑子糊涂了吧?”
她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透着几分促狭的调侃,似乎十分享受此刻雷这副摸不着头脑的吃瘪模样。
雷抬手轻轻拍了拍额头。
好吧好吧,自己倒是忘了,这个地方对蔚而言,就跟她自家后院似的,哪有什么防备可言。
毕竟这么多年来,彼此的秘密据点、藏东西的旮旯角落,几乎都毫无保留地互通有无。
虽说有时候蔚的暴脾气一上来,就跟点燃的火药桶似的,但在心底最深处,他还是把她当作最信任的伙伴,是可以在生死关头托付后背的存在。
雷半躺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看着昏暗的灯光,没头脑地来了一句:“要不明天你和我去一趟上城吧,正大光明的去。”
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像是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疯狂念头给惊到了。
“啥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