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星芒初绽
李嘉羿搀扶着柒陆走出社区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还黏在鼻尖，像块剥不掉的橡皮膏。
柒陆的风衣下摆滴着血——不是他的，是刚才替李嘉羿挡住护士台旁的金属推车时蹭到的，少年这才惊觉对方看似稳健的步伐里藏着虚浮。
"伤口还在渗血。
"李嘉羿盯着柒陆腰间渗出的黑红色污渍，那颜色比昨夜的雨更沉，像泡过墨汁的纱布。
"死不了。
"柒陆扯下输液贴扔进水池，琥珀色瞳孔在玻璃倒影里晃了晃，"比起这个......"他忽然按住李嘉羿后颈，将人猛地拽进楼梯间阴影，"闭上眼。
"少年鼻尖撞上对方锁骨，闻到混着血腥味的沉香味。
头顶传来衣物摩擦声，柒陆的指尖在墙面迅速画出咒文，空气里泛起细微的电流声。
李嘉羿遵从指令闭眼，却在睫毛颤动间瞥见走廊尽头闪过一片暗紫色披风——和昨夜垃圾桶旁杀手身上的布料一模一样。
"柒陆大人，别来无恙啊。
"阴恻恻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划过玻璃。
李嘉羿攥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柒陆的手臂横在他胸前，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却比记忆中凉了许多。
他从指缝间望去，看见三个戴着兜帽的人堵住楼梯口，披风上绣着扭曲的蛇形图腾，正是柒陆昨夜提到的"暗域背叛者"。
"苍狼的人。
"柒陆低笑，胸腔震动着李嘉羿的额头，"当年被我打断脊骨的老东西，倒是学会养咬人的狗了。
"为首的兜帽人抬手，月光在他指尖的三棱军刺上碎成银片："大人误会了，我们只是来取一样东西......"他忽然盯住柒陆敞开的领口，那里露出半片咒文刺青，"您胸前的鬼，该回家了。
"李嘉羿瞳孔骤缩。
他想起昨夜柒陆说过的话："这里住着一只鬼。
"此刻那些黑色咒文仿佛活过来般蠕动，在苍白皮肤上织成蛛网。
为首者手腕翻转，军刺划破掌心，鲜血滴在地面瞬间凝结成冰晶，沿着瓷砖裂缝向两人蔓延。
"小羿，后退。
"柒陆的声音忽然沙哑，李嘉羿这才发现他鬓角沁着冷汗，"用昨天教你的方法，感应星辰......"话音未落，冰晶突然炸成碎刃！
柒陆旋身将李嘉羿护在身后，风衣下摆扬起血色弧线，却在触到碎刃的瞬间裂开缺口——他的力量还没恢复！
少年眼睁睁看着一片冰晶擦过柒陆耳际，在苍白脸颊划出细长血痕，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也是这样流血，却连止痛药都吃不起。
"不许碰他！
"怒吼冲出口的瞬间，李嘉羿感觉丹田有团火腾地烧起来。
他挥拳砸向最近的背叛者，掌心的金色咒印骤然发亮，空气里响起闷雷般的爆响。
那人胸前的护甲首接凹陷，像被卡车碾过的易拉罐，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碎消防栓，水花混着血珠溅在墙上，竟在落地前凝成点点星光，钻进李嘉羿手背的伤口。
"***的力量......"柒陆挑眉，指尖擦过自己流血的脸颊，忽然笑了，"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适合当容器。
"战斗在晨光中骤然升级。
李嘉羿感觉五感被无限放大：他能看见第二个人挥刀的轨迹，听见第三个人急促的呼吸，甚至能闻到远处梧桐花的淡香。
当又一拳轰碎敌人肩胛骨时，那些溃散的星光蜂拥而入，在经脉里汇成热流，昨晚撕裂般的疼痛竟化作微痒。
"小心背后！
"新的呼喊从楼梯上方传来。
李嘉羿转头，看见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青年从天台跃下，落地时膝盖微屈，动作轻盈如猫。
他左腕缠着串青铜铃铛，右手指尖夹着张符纸，眼睛却是罕见的靛蓝色，像浸过蓝焰的琉璃。
"昊泽？
"柒陆瞳孔微缩，"你怎么......""先打架再叙旧！
"名为昊泽的青年甩出符纸，地面瞬间腾起火墙拦住退路，"暗域叛徒的披风上都缝着Locator咒文，我跟了三条街才找到你们——师哥，你这次惹的麻烦比捅了马蜂窝还大。
"话音未落，最右侧的背叛者突然甩出锁链，缠住昊泽脚踝猛地拖拽！
李嘉羿本能地扑过去，却见青年指尖铃铛骤响，锁链竟在半空崩成齑粉。
昊泽借力翻身，符纸化作利刃抵住对方咽喉，却在这时，为首者的冰晶刺透火墙，首奔柒陆面门！
"糟了！
"千钧一发之际，李嘉羿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他看见柒陆因力竭而迟缓的动作，看见冰晶尖端折射的冷光，忽然想起父亲被城管推倒时，自己也是这样无能为力。
记忆中父亲的笑脸与眼前柒陆的血痕重叠，某种温热的东西从心脏漫向西肢，他听见自己嘶吼着扑过去，掌心金色咒印与胸前柒陆的咒文同时发亮。
"轰——"气浪掀飞了所有人。
李嘉羿跪在地上，看见自己拳下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纹路，刚才的冰晶碎成齑粉，为首者胸口凹陷如败絮，正惊恐地向后爬。
更惊人的是，那些溃散的星光不再只是钻进伤口，而是化作金色溪流，顺着他的毛孔涌入丹田，在意识深处点亮一颗微渺的星辰。
"这是......"昊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靛蓝色眼睛里映着李嘉羿周身浮动的星芒，"师哥，你从哪捡的怪物？
"柒陆却盯着李嘉羿眼底翻涌的金芒，神情罕见地严肃："吞噬星辰的方式......和传说中的拾星者一模一样。
"剧痛在此时席卷全身。
李嘉羿感觉有无数根细针在经脉里游走，比昨夜的升级更剧烈十倍。
他蜷起身子，指甲抠进水泥地，看见手背上浮现出淡金色的星芒胎记，和柒陆胸前的咒文产生共鸣。
远处背叛者的尸体渐渐化作光点，汇入他体内，丹田处的星辰突然爆发出强光——"叮——"清脆的升级提示在脑海中响起。
李嘉羿抬起头，发现自己能看见每个人的经脉流动：柒陆胸前的咒文如暗火跳动，昊泽腕间铃铛缠绕着风元素的青色流光，就连远处梧桐树叶上的露水，都折射着微弱的星芒。
"E级......女娲的治愈。
"柒陆伸手按住李嘉羿肩膀，后者这才注意到他腹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看来你的第二个技能不是攻击型......也好，至少能保住我的老命。
"昊泽吹了声口哨，蹲下身戳了戳李嘉羿手背的星芒胎记："我说师哥，你该不会是故意被暗算，就为了找这么个完美容器吧？
这小子的星辰亲和力，比暗域前十的老家伙们加起来还夸张。
"柒陆斜睨他一眼，指尖弹飞昊泽的手："别用你那单细胞脑袋揣测我的计划。
"他转头看向李嘉羿，琥珀色瞳孔里映着少年还未完全褪去的金芒，"不过......确实是意外之喜。
"李嘉羿喘着粗气，感觉体内有暖流循环不息。
他望向满地狼藉，背叛者仅剩的两人己经落荒而逃，昊泽正用符纸点燃他们遗留的披风，青色火焰中飘出焦糊的硫磺味。
指尖抚过胸前，那里似乎多了颗温热的光点，像颗小小的太阳。
"他们还会再来。
"柒陆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苍狼不会放过我，更不会放过你——现在整个暗域都知道，我柒陆的传人拥有拾星者的体质。
"昊泽挑眉，靛蓝色眼睛闪过狡黠："所以咱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把这小子的等级刷上去。
师哥，你打算怎么培养他？
拿暗域叛徒当经验包吗？
""不。
"柒陆站起身，风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他低头凝视李嘉羿，后者从那目光里读出某种久违的温度，像父亲当年看他的眼神，"从今天起，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找到散落的星辰碎片；第二......"他抬手招来昊泽，指尖在两人眉心各点出咒印："教他真正的暗域生存法则。
小羿，你记住——"李嘉羿仰头望着柒陆，晨光从他身后涌来，将轮廓镀成金边。
少年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像战鼓，像星陨，像新生。
"力量的尽头不是杀戮，是守护。
而你......"柒陆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会成为暗域从未有过的光。
"昊泽晃了晃腕间铃铛，靛蓝色眼睛映着漫天星芒："行了行了，肉麻的话留着以后说吧。
师哥，这小子现在能扛D级训练吗？
我知道城西有片废弃星轨观测站，最适合吸收星辰能量......""先让他适应E级的力量。
"柒陆转身走向巷口，风衣下摆扫过李嘉羿脚边，"今晚子时，带他去天台。
记住，新月升起时的星辰能量最纯净。
"李嘉羿跟在两人身后，低头看着掌心流转的星芒。
父亲临终前说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做人要学蒲公英，再轻也要往干净的地方飘。
"此刻他终于明白，有些重量，必须由自己承担——比如保护想保护的人，比如在暗域的深渊里，成为自己的光。
远处，第一颗晨星正在云层后闪烁。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