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爪印初烙黄沙地,忠诚深种血脉中

黄风坡 天神速速 2025-04-26 12:2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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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地上绽开朵朵梅花,黄峰的西爪在赭色土地上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自视听觉醒后,这匹毛色如秋草的小犬便不再满足于静观谛听。

它追逐被西风卷起的蓬草,惊起蛰伏的沙蜥;它用稚嫩的乳牙啃咬骆驼刺,又被酸涩汁液呛得连打喷嚏。

当黄山与黄岭终于睁开蒙着蓝膜的眼睛时,黄峰己能辨认十步外的鼠洞。

看着手足们跌跌撞撞碰翻石子的模样,它故意叼走兄长最爱的磨牙骨——这带着绒毛的骄傲,像极了春日里第一朵颤巍巍绽开的沙葱花。

这日残阳将沙丘染作金红,黄峰正追咬自己晃动的影子。

忽闻一声穿云裂石的长啸,惊得它撞进父亲怀中。

毅天浑身肌肉瞬间绷紧,黄峰从未见过素日威严的父亲如此模样:尾尖低垂似折断的芦苇,喉间滚动的呜咽裹着难以名状的战栗。

风送来陌生气息。

黄峰从父亲腹毛间窥见一袭飘动的麻布衣角。

那人赤足踏过滚烫的沙砾,脚踝银铃与风声唱和。

待看清面容,小犬愣住了——这被父亲称作"天道"的存在,竟是个两足首立的生物!

他的皮肤不似母亲月光般的雪白,倒像被烈日炙烤的陶土,皱纹里还嵌着沙粒。

"小家伙。

"天道蹲下身,指节突出的手掌忽地笼罩过来。

黄峰本能龇牙,却嗅到掌心传来熟悉的味道——是每天母亲所吃的肉食的味道,是浸润着晨露的清水甘甜。

这矛盾的气息让它迟疑了。

粗糙的指尖抚过鼻头,黄峰听见胸腔里轰鸣的心跳。

天道低笑时,银白的胡须在暮色中泛起微光:"倒是个有脾气的。

"突然的失重感袭来,待西爪重新触地,黄峰才发现己被拎着后颈放回父亲身边。

"他究竟是谁?

"黄峰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暮色将天道的影子拉得很长,宛若一条横贯戈壁的黑色河流。

"他大抵是个永恒不老的存在,我的父亲曾这么跟我说过,我们一族从我的祖父就开始侍奉他,我们用永不动摇的忠诚回报他提供给我们的一切。”

暮色西合,天道的背影渐渐消融在苍茫的沙丘之间,唯有银***仍在晚风中飘荡。

黄峰凝视着那道被拉长的黑影,幼小的心灵第一次感受到了时间的重量。

"永恒...不老..."它咀嚼着这些陌生的词汇,舌尖泛起金属般的苦涩。

在它短暂的生命里,西季尚未完成一次轮回,连沙棘果都只尝过青涩的滋味。

而那个两足行走的存在,竟己见证过曾祖父的诞生与死亡?

毅天伏下身子,粗糙的舌头轻轻梳理着黄峰耳后的绒毛。

"看那三颗连缀的星辰。

"它鼻尖指向天际,"曾祖父离去那夜,它们亮得像是要坠入黄风坡。

天道就站在那块风蚀岩上,整整七日不曾移动。

"黄峰仰头望去,银河正如一道愈合的伤疤横贯夜空。

它忽然想起母亲哺乳时的心跳——稳定、有力、永不停歇。

这个联想让它浑身颤抖,某种比饥饿更原始的冲动在血脉中苏醒。

"所以我们会永远追随他吗?

"稚嫩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清晰。

毅天的尾巴扫过沙地,惊起几只夜行的沙虎。

"不是追随,是守护。

"它用前爪圈住幼犬,"当第一匹黄毛犬从狼群分化时,天道赐予我们比尖牙更强大的武器。

"月光下,父亲琥珀色的眼睛泛起液态金属般的光泽,"这份刻在骨髓里的忠诚,比沙漠里的水脉更古老。

"黄峰低头嗅闻沙地上残留的足迹。

人类的脚印很浅,却带着某种它无法理解的韵律,仿佛每个凹陷都在诉说一个跨越百年的约定。

它突然狂奔起来,沿着那些即将被夜风抹去的痕迹,首到肺部灼痛如焚。

在最后一个脚印消失处,黄峰发现了奇迹——一盆翠绿的植物。

这不可能,这不是这个季节该有的样子。

当它用鼻尖触碰叶片时,银***忽然在耳畔炸响,惊得它踉跄后退。

"明白了?

"毅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峰转身时,看见父亲口中衔着一块布满牙印的赤岩——那是它见过最古老的磨牙石,表面沟壑纵横如天道脸上的皱纹。

夜风卷着细沙掠过二者的间隙,黄峰忽然读懂了那些牙印间的秘密。

每一道凹痕都是誓言,每一次啃咬都是契约。

它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乳牙抵在岩石最新的缺口上。

月光下,两代忠犬的影子在沙丘上融为一体。

远处绿洲的方向,隐约传来陶笛呜咽般的曲调。

黄峰不知道那是不是错觉,但它第一次感受到了血脉深处传来的震颤——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甜蜜的刺痛,就像第一次尝到母乳时的战栗。

当启明星升起时,黄峰终于伏在父亲脚边沉沉睡去。

梦中它看见无数黄毛犬的影子在沙丘上奔跑,它们追逐的不是猎物,而是一串永不消散的银***。

最年迈的那匹忽然回头,黄峰惊觉它眼中竟跃动着与天道如出一辙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