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开局就是落榜,说好的霸道总裁呢?
日照当午,正值饭点,七八个村民不回家吃饭,此刻都聚在许满仓家小院里。
院里种着几棵枣树,枝繁叶茂,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庭院,地上光影斑驳,树荫下放着一张凉席,上面躺着一个十***岁的年轻人,年轻人紧闭双眼,一动不动,气若游丝,眼看着人就不行了。
许满仓瘫坐在凉席边上,拿着烟袋锅子,低着头不言语,叹一口气抽一口烟,抽一口烟叹一口气,吧嗒吧嗒作响。
众人围拢成一个圈,你一言我一语,议论纷纷。
“许老蔫,建城这是咋了?”
“落榜了嘛,有啥大不了的,精神就崩溃啦?”
“可不是嘛,戏文里黄巢,洪秀全,这些落第秀才,也成了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你们他娘的少说点风凉话!”
“大学明年还能考,孩子要紧,老蔫,送公社医院吧,我去套骡车,兴许能赶趟。”
“哎,可惜了了,建城这孩子,就是心气高,读个高中够用了,就说咱生产队,拢共有几个高中生啊。”
人群中有个年纪大的人喊了一句:“大伙都散开点,让风透过来,这孩子是急火攻心,风一吹就好啦。”
众人听罢,赶紧让出来一条过道。
等许满仓抽完了一袋烟的工夫,奇迹发生了,大伙又是一阵骚动。
“醒了,醒了,快看,眼睛睁开了。”
“我就说嘛,死不了!”
“这老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建城这孩子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许建城睁开双眼,中午的日头正毒,晃的他眼睛疼,他目光扫了一圈,看到了十来张模糊的脸,他试图回忆一下自己为什么躺在地上,可却感觉脑袋疼痛欲裂,什么也想不起来。
许建城看着众人问道:“我是谁,你们是谁,这是哪里?”
“妈呀,这孩子,咋还不认人了,我是隔壁你五婶子。”
“论辈分你得喊我三爷爷,咱们还没出五服哩。”
“你是许建城,许满仓是你爹,想起来没,这是你家。”
“还有个妹子许建钢。”
许满仓五十多岁,半辈子土里刨吃食,不爱说话,就好抽口烟,熟悉他的人都喊他许老蔫巴。
老蔫巴看到儿子醒过来,刚松口气,又见儿子不认人了,顿时又急又气,对着许建城骂起来:“你这混账东西,净说浑话,连你爹都不认了?
这里都是你的长辈,赶紧给我起来!”
许建城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挣扎着坐起来,他拍打着脑袋,想尽快弄清楚关于自己的一切。
隔壁五婶子说道:“建城侄子,上午公社贾老师过来,说高考录取结果下来了,你没考上,贾老师前脚刚走,你后脚就哇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把你爹吓得不轻,好家伙,又是泼井水激,又是掐人中,再经风这么一吹,你才醒过来,咋样,这会儿觉得舒坦了吧。”
……此刻的许建城顾不上听他们说话,他陷入深思,脑海深处记忆碎片不断剪辑、拼接、糅合,前世种种过往像走马灯一样闪回:股票、网贷、天台、医院、钟……钟北海!!!
时间机器!!!
意念合一!!!
我重生了!!!
许建城内心欣喜若狂,他想起来了,进入时间机器时心中默念的名字——大恒集团许建城!
上辈子过的窝囊,这一世我要当霸道总裁!
我要覆雨翻云!
我要香车美女!
我要……许建城越想越激动,忍不住嘿嘿嘿笑出了声。
可他又想到前世那个死在医院的打螺丝的许建城,想到父母看见自己惨死而痛不欲生的情形,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院子里众人被许建城一会笑一会哭的举动惊呆了,纷纷露出错愕的表情,心想这病后遗症还挺严重,就算好了也得流口水。
很快许建城就意识到问题,不对啊,霸道总裁不该是香车美女,众星捧月,坐在大恒集团高大宽敞的办公楼里指点江山,众下属躬身分立两旁唯唯诺诺吗,但眼前这情景哪里有半点富豪榜首富的迹象。
许建城环顾西周,看见一群粗衣布鞋的老大爷老大娘们,还有顶着草帽子拿着烟袋锅子一脸沧桑样的许老蔫巴,院子正北几间土坯房子,算是正房,西边一间灶房,东边是个猪圈,两头小猪娃在哼哼唧唧拱槽,挨着猪圈还有个鸡窝棚,西面用土墙围起来,南边一个缺口,装了两扇木板,算是这农家院子的大门了。
许建城赶紧从记忆深处搜罗信息,记忆碎片再次拼接起来:现在是1978年春,这里是中原省大康公社聚仙台村,三生产队社员许满仓家,许满仓是我爹,而我,刚刚因为落榜,急火攻心差点去见了阎王爷。
许建城彻底清醒了,他重生了,只是他没能当上霸道总裁,他重生为十八岁的,刚刚高考落榜,将来要创立大恒集团的许建城,他保留了前世完整记忆,而落榜生许建城的记忆则埋藏在脑海深处,以信息碎片的形式存储着,以备随时调用。
上帝为他开了一扇门,又关了一扇窗。
许建城情绪逐渐缓了下来,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命运给了我再一次为人生奋斗的机会,那就真正的拼一回。
院子里的村民还没有停止议论,但许建城己经明白了事情原委,他觉得眼前场面很尴尬,就想着赶紧把这事圆过去,于是便麻利的从席子上爬起来,对许满仓说:“爹,我没事了。”
又看向众人,笑着说:“大爷大娘婶子们,我好了,没事了,刚才是我太心急了,多谢你们的关心。”
隔壁五婶子哈哈一笑,说:“都散了吧,回家做饭,下午还得出工呢。”
社员们才意犹未尽的离去了。
许建城己经完全认同了现在的身份,他决定这一世好好的活一回。
“进屋吧,丢人现眼!”
许老蔫悻悻的走进屋里。
许建城也低着头不说话,刚想进屋,大门“哐当”一声,一个女孩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哥,你咋了,宋铁牛告诉我你害急病死了,这不没死吗?”
女孩很着急,说话喘着粗气。
许满仓听到有人说话,从屋里走出来,拿烟袋锅子比划着,厉声说道:“你个死丫头,你哥好好的,别瞎嚷嚷。”
“宋铁牛给牲口打草料的时候说的,都把我吓哭了,一路跑回来的。”
“他娘的宋铁牛,不好好伺候他那牲口,净瞎传话。”
许建城知道这是他妹子许建钢。
许建钢高个子,西肢粗壮结实,黑眉圆脸,大嗓门,今年才十六岁,别看年龄小,两年前就参加劳动,干活顶个男劳力,只是年龄小,又是女性,队里只给评个五分工,许建钢因为这事还给生产队长周大夯嚷嚷好几天才罢休。
许建城看着妹妹说:“大学没考上,一时情急,不碍事。”
“来年再考,相信我哥肯定能考上大学。”
许建城有些羞愧,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许建钢比自己还小两岁,都这么乐观积极,己经用稚嫩的肩膀扛起家庭的担子。
许建城看着这个拥有文明精神和野蛮体魄的妹妹,不自觉握住了许建钢的手,郑重说道:“建钢,你可真钢啊。”
许建钢边把许建城往屋里推边说:“哥,你先进屋,我去做饭。”
午饭吃的是白面,青菜面条,许建钢特意打了两个荷包蛋,给许建城补身体。
那个年代的农村,纯白面过年才能吃上,鸡蛋要攒下来拿到供销社换钱,这顿饭许建城是眼里含着泪吃完的。
下午许建城没有去上工,许满仓和许建钢出门时说帮他跟生产队长请几天假,让许建城好好在家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