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自己用剑挡住了南蛮大汉挥落下的大刀,奈何自己力气不足以相抵,刀入身体一寸,鲜血很快浸染了红衣。
琴瑟和鸣,战死沙场……这就是结局。
萧弦音回过神来,眼眶己经湿润,股股血丝如红绸一般撼人心扉。
如果这是结局,那未免太不公了吧!
老天爷,你非要这般戏弄人吗?!
“思年,是思年。”
她竟认得这曲子,是常思念所作,便知他在府中。
萧弦音寻着声音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来到后院。
只见海棠树下,墨衣白裘,少年剑眉星目、俊朗神清,宛如画中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一般。
不,他就是!
随着指腹拨动琴弦,声声悦耳,若能弹到人心里一般。
少年像是注意到了走廊上的身影,抬眼一看,心中万分窃喜,嘴角不禁微扬,露出洁白如雪的牙齿,眉眼间娇俏如桃,但很快便注意到她毫无血色的面容,眼神中流出扎眼的担忧。
他赶忙起身,跑到她身前,身上的披风若有灵一般随着他翩然有劲。
“弦音,你终于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伤口还疼吗?
饿不饿?
渴不渴?
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你爱吃的菜,我……”萧弦音看着眼前之人,眼含热泪,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从未见过的男子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细腻的,在她的骨子了游荡着。
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我没事,你一上来那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关心则乱,常思年以往的睿智稳重全然没了,竟有些木讷单纯。
“我……对了,药熬好了。”
海棠树下的药炉口喷出热腾腾是雾气,蒲扇轻搭在一旁。
常思年小心翼翼的扶着她,生怕她磕了碰了。
萧弦音坐在瑟前,转眼便看到瑟身上的“思年”二字。
原来这是你的。
“弦音,来。”
常思年试了试药,一点点喂给萧弦音。
药味极苦,他便准备了桂花糕,捏成各种形状,胡萝卜的、苹果的、小人的……二十年多年,他一点没变。
“乖女儿!
我的乖乖哟!”
丞相大步流星地从走廊撺掇下来,一身灰色家常服,满面喜色。
萧弦音起身迎过来。
“你终于醒了,可把爹吓死了,还有哪不舒服,告诉爹。”
他左看右看,始终觉得她太过瘦削,心疼得不行。
“爹,我没事,您放心吧。”
这便是这个世界里萧弦音的爹,当朝宰相萧严,看来是个极其宠溺女儿的。
“见过萧伯伯。”
常思年作揖。
萧严这时才匆匆顾得上旁边木桩子似的常思年,“你怎么还不走啊?”
萧严极其溺爱女儿,而常思年儿时却三天两头拐走萧弦音,害他时时到太尉府要人,好不叫人生大气。
“弦音因我而伤,我怎能对她不管不顾呢,这些日子便要叨扰郭伯伯了。”
常思年把话说得头头是道,纵使萧严再怎么铁的嘴也难以反驳,谁让自己的女儿喜欢这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总是护他几分呢。
萧严摆摆手,“行了行了,你爱待哪待哪,但不许越界!”
常思年一脸得意,丝毫不掩心中所喜,“是,谨遵萧伯伯之令。”
南国风调雨顺,碧落雅人,皇宫威严如暮,西方禁军与狼牙军镇守。
南国皇帝寝宫之内,大皇子刘德明正襟危坐。
“不知父皇找儿臣所为何事?”
“明儿啊,父皇听说你最近总往西郊跑,是为何啊?”
陛下落一黑子。
刘德明听出陛下话里有话,虽面若秋水,但心中早己有不少猜想。
“回禀父皇,儿臣得到消息,说天久旱不雨,以致军中马草不够,于是儿臣便命人从西郊取了些,送往军中,以解燃眉之急。”
刘德明句句滴水不漏,这个答案实在是再好不过。
陛下迟疑片刻,露出淡淡一笑,“你做得不错,以后这些琐事,还需你多操劳。”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父皇,儿臣还是一事启奏。”
刘德明话音落了片刻,迟迟不语。
陛下放下手中黑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吞吞吐吐了,有什么事就说。”
“那儿臣便说了,常思年带兵与西蛮一战,虽说险胜,但其中不乏丞相之女萧弦音从中斡旋,儿臣认为……”“够了。”
陛下将手中黑子丢回棋罐。
刘德明见陛下眼中之意,便不再说道。
“朕会赐她金银珠宝,良田千亩,朕有些乏了,今日的棋就下到这里。”
陛下起身摆摆衣袖。
“儿臣告退。”
氤氲之息,斜阳入殿,拉着帘子一角迟迟不肯退去。
出了陛下寝宫,侍卫张才迎上来,腰间双刀交,鬓如刀裁,眉如浓墨,凌然正气浩存于身。
“大皇子,您可还好?”刘德明鼻息凝重,“父皇知晓我意,但依旧不肯同意弦音入朝为官,这到底是男人的天下,父皇是不会轻易允许一介女流之辈位于百官前列,况且还是丞相之女,千百年来变不了,要想改变,非一朝一夕,走吧。”
说到底,刘德明从小便知萧弦音绝非等闲之辈,论才学胆识,丝毫不输朝野之中的王公大臣,若能为他所用,将来必定是把好刀。
风自恰来,桃花悄落,窗前几许兰叶动人心扉。
丞相府内,萧弦音手里捏着未吃完的梨花膏,一手拄着下巴,眼神空洞。
她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但也不得不相信。
可是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既要回去,该当如何呢?
脑海中纵然浮现自己在墓中的画面,盒子,瑟,摔倒……摔倒!
她倏地起身,想起自己是因为摔倒,然后醒来就来到这里,那么会不会再摔一次就回去了呢?
事不宜迟,便开始行动。
这事想来还是有些棘手,萧弦音环视了房间一周,最终选择了屋里最粗的红柱,退了两丈之远,咬紧了牙关,眼神坚定,铆足了劲冲上去。
一步,两步,三……诶?
腰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束缚,她低头一看,三寸宽的红绫正束着自己,另一头常思年眼神阴鸷,一手死死地拉住红绫,手上青筋凸起。
“萧弦音!
你干什么?
你有什么气冲我撒,你这是几个意思?”
许是着急了些,常思年是真的有些生气。
“我,我没有。”
萧弦音的声音渐渐模糊得自己也听不清,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向他解释这一切,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自己来自未来,可是这些未免太过离谱。
她脑子愈来愈乱了些。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个柱子结不结实。”
刚说出口,她便后悔了。
“所以,用头来试?”
常思年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待着她又会想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理由来。
他越是这样,萧弦音心里越是慌张,打哑谜似的说:“算了,我还是找余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