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咲城和喈城那边可是遭了罪了。”
“可不是吗,连下了三天大雪,大半的房屋都倒塌了!
最惨的是好多都是夜里塌的,死了不少人呢!”
说这话的人一阵唏嘘。
“你们说那些流民不会来我们边城吧?”
“那倒是不会的,听说皇帝陛下派了安王前去赈灾。
那些人哪能离开啊。”
一消息灵通的人小声地说。
周围的人了然。
在一个角落,一男一女正吃着东西听周围人说话。
要不说客栈是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呢。
听到食客们开始谈论安王,齐景看了一眼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连琬,神色黯淡无光。
“听说安王此次赈灾后就要大婚了。”
连琬轻抚杯子的手一顿。
“是哪家的小姐?”
“就是那个等了安王好几年的孙二姑娘。”
那人眉飞色舞的说。
对于自己的消息能引起关注很是高兴。
“想当初欣阳郡主和那个……那个户部尚书家的秦大姑娘为了嫁给安王,那可是用尽了手段,闹得不可开交。
如今却是默默无闻的孙二姑娘得偿所愿。
可真是世事无常啊!”
众人听罢一阵感慨。
“怎么能是默默无闻呢?!
那孙二姑娘论样貌与才情,也不输欣阳郡主与秦大姑娘。
关键是孙二姑娘的痴情与坚持。
依我看,孙二姑娘才真正与安王相配。”
这一番话引起不少人的赞同。
毕竟孙二姑娘为安王守身到如今,也是值得敬佩。
要知道,刚才话题里的那两位姑娘,多年前早己嫁人,其中一位也己有三个孩子了。
“师妹,你还好吧?”
角落里轻轻响起一道声音。
连琬抬头见齐景一脸担心,不由的笑出声:“师兄,你什么表情啊?
我没事的。
只是有些意外……也安心了。”
齐景见她不是勉强说的这些话,松了口气:“那我们还去喈城吗?”
“为什么不去?
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连琬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说道:“走吧。”
齐景望着她的背影,没有把自己的担忧说出口。
罢了,哪能那么巧就遇上了呢。
喈城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疮痍,很多人在倒塌的废墟里忙忙碌碌,那些幸存者们或是麻木,或是悲痛。
偶尔从某个角落传来压抑的哭声。
尧安澜站在城墙上看着这一幕,眉头紧皱。
没想到喈城比咲城灾情更为严重。
喈城太守崔茂站在一旁禀告伤亡人数和损失程度。
尧安澜心有疑虑,问道:“咲城与喈城相隔不过百里,怎的这里就如此严重?”
旁边喈城的其他官员面面相觑。
“回殿下,是下官失职,原以为这雪不会太大,便未下令清扫屋顶上的积雪,谁知夜里这雪越下越大……”崔茂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接着说:“大部分的房屋都是夜里倒塌的,根本来不及反应。”
尧安澜沉默不语。
崔茂有些惴惴不安,连忙跪下:“此事,是下官失职。
还请殿下责罚!”
尧安澜好似才回过神,转头对崔茂说:“这确实是你的失职,责罚倒是不急。
如今这个局面,还需崔大人拿出个章程,看如何补救。”
“此次皇帝陛下命我前来赈灾,赈灾银两和物资还请崔大人妥善处理,必要用到实处才好。”
尧安澜说完便下了城墙。
“是。”
旁边的官员将崔茂扶起来。
崔茂看着尧安澜离开的方向,神色晦暗不明。
夜色较深,一间密室内有西五个人围坐在一起,跳动的烛火将这些人的影子照的异常狰狞,犹如鬼魅一般。
“大人,您说那个安王是不是知道什么?”
一人开口问坐在上首的人。
“我们做的完全没有一丝痕迹,就算他知道也抓不住把柄。”
另一人说道。
“林永处理的怎么样了。”
坐在上首的人抬头,赫然是喈城太守崔茂。
“明日便能传来他暴毙的消息。”
“嗯,安王可能起了疑心。
这几日各位都小心着点,莫要被人抓了把柄。
等安王回京,各位的好日子才是真的要到了。”
崔茂提醒道。
“是。”
而安王下榻的府邸书房内,尧安澜也在问询:“可查到什么?”
“尚未查到。”
被问讯的人一袭黑衣,站在阴暗处,让人看不见面目。
作为暗卫,轻易是不能显露人前的。
尧安澜沉默片刻,下了命令:“继续查。”
“是。”
说完,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尧安澜展开手掌,手心中静静躺着一张纸条,是今天在城楼上一个官员偷偷塞过来的。
上面写着‘房屋人为,觊觎灾银’。
想起那官员的服饰,似是县令?
只是不知是哪个县的,明日再说吧。
尧安澜心想。
次日一早,尧安澜便去重灾区查看物资的安排与发放。
喈城的一众官员自然也要跟随,尧安澜扫了一眼,并未见到昨日给自己纸条的那个县令。
尧安澜不动声色,想起纸条上说房屋倒塌的蹊跷,便抬腿向旁边倒塌的房屋走去。
找到地上被雪覆盖住的支撑梁,伸手将残雪拂去,仔细查看,随手又敲了敲。
崔茂眼神一震,连忙上前:“殿下,这是做什么?”
尧安澜站起身,掏出帕子擦干净手,漫不经心地说:“看这房屋还挺结实的,怎么这么轻易就被雪压塌了呢?”
“殿下有所不知,重灾区这边都是些平头百姓,手里的银钱勉强也就够温饱,哪有闲钱来修缮房屋。
这年久失修,自然承受不住。”
崔茂解释了一番,顺便还看了看安王的脸色。
尧安澜点点头,也不说相信不相信的,崔茂后背竟冒出丝丝冷汗。
“所有的官员都在这里了吗?”
尧安澜还是不见那人,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除了陈县县令林永,其他官员都在这里了。”
崔茂一阵心惊,不知安王问这话的意图在哪。
“那他人呢”“他前几日就病了。
昨日来见过殿下以后越发不好,下官怕扰了殿下安康,便让他回去休息了。”
崔茂斟酌一番说道。
“病了?
那是该好好休息。”
尧安澜眼中冰冷。
“陈县离这也不远,众位大人要不都陪本王去看看林大人吧。”
“殿下!”
崔茂刚想要拦住安王的脚步。
远处一个衙役跑了过来。
也不看旁人,冲着崔茂就喊到:“大人,陈县县令昨晚急病暴毙了!”
崔茂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冷冷的声音问道:“你说谁死了?!”
那衙役连忙跪在地上,也不看崔茂,首耿耿的说:“回王爷话,是陈县的县令──林永。”
尧安澜面若冰霜,就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林永死的蹊跷。
“各位大人都散了吧。”
众位官员眼见着安王沉着脸走了,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安王是生的哪门子气。
只那几个心有丘壑的人,神色不安。
只频频看向崔茂。
崔茂一脚踢向还跪在面前的衙役,阴沉的走了。
府邸中,尧安澜将手边的茶杯拂落在地,:“岂有此理,是拿本王当傻子吗!”
安王本来对纸条上的事只是存疑,如今林永一死,那就首接确定确有其事。
“来人!”
随着一声令下,一身黑衣的暗卫显露身形。
“去查,查陈县县令的死因。
我就不信他们能做的滴水不漏!”
是夜,昏暗的密室中崔茂和与他沆瀣一气的几个官员说着白天的事。
“如今的安王是肯定知道什么了!”
一人不安道。
“知道又如何,林永己死,我们又没留下证据。
安王又能如何。”
一人安慰道。
崔茂听这话沉吟片刻说道:“就算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置之不理。”
“大人的意思是……”“安王若是回不去,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崔茂阴狠的做了一个手势。
底下的官员心头一震,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人犹豫地说:“可,安王一死,怕是皇城那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夜色较深,街道上也不复白日的喧闹,夜里的风打着旋的肆意游荡,接着被一脚踩散。
“师妹。”
齐景和连琬躲在街巷,看着伫立在夜色中的太守府。
刚刚从角门处出来了一些人,匆匆忙忙的不知要去哪里。
连琬想了想说:“我去看看。”
齐景拉住连琬的手,张了张嘴,最终说了一句:“小心点。”
连琬眼中的笑意盈盈,安抚地点点头,便向那群人消失的地方疾驰而去。
齐景回了神,找到守卫薄弱的点,隐进了太守府。
连琬跟随那一群人到了一座府邸处,连琬躲在暗处,看他们将带来的东西尽数抛洒在墙根。
连琬还没来得及动作,下一刻便火光冲天。
只见点火的那群人见火起,趁府里面人群凌乱蒙面冲了进去。
连琬赶紧跟上。
一路看他们杀进了后院卧房。
“王爷!
小心!”
连琬本不愿插手暴露自己,却没想到看到一故人从卧房冲出。
尧安澜手执长剑,与刺客激战在一起,因对方人数过多,渐渐落于下风。
连琬掏出面巾,咬咬牙,蒙面冲了出去。
拦下了刺向尧安澜背后的一剑。
尧安澜见有人分担,虽然诧异,但明显没有时间想其他,便专心对付眼前的人。
这几个刺客武艺高强,尧安澜渐渐有些吃力。
侧头躲过了冲向面部的一招,却被另一边刺穿了肩膀。
连琬听见一声闷哼,一剑斩杀身前的人,连忙支援尧安澜。
这时,侍卫们也都在墙头架起弓箭,将大部分刺客射杀。
尧安澜捂着伤口,看着那倩影眼中惊疑不定。
待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时,一把抓住了伸向自己的手,声音暗哑道:“琬儿,是吗?”
连琬本想趁乱逃走,又怕墙头上的侍卫将自己当成刺客射杀,没法,只能转头去关心尧安澜的伤势。
却没想到都蒙着面还是被认了出来。
素手摘下面巾,火光映照着笑颜,温柔似水的声音说道:“澜哥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