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人走茶凉
可越是这样平静,江芫容心里越是不安,李璟年那厮并不是个大度之人。
果然,三日后京中便有流言传开,将那日江芫华打飞圣旨的事传遍了每个角落,连路边的小乞丐都知道了。
人人都道定远侯府后继无人,如今剩下这几个子女嚣张跋扈,迟早要败光定远侯府的家业。
还有甚者说江家儿女居功自傲,不敬圣上,应当重处以正国威。
果不其然,今日朝会上,任从五品户部度支郎中的江芫白,被御史台参了一本。
“禀陛下,臣要参定远侯府抗旨不尊,藐视君威,此乃大罪,还望陛下重处!”
这位出言弹劾的御史是皇帝李璟年继位后刚提拔上来的,这时候正血气方刚,一心想着在皇帝跟前冒尖出头。
御史本以为自己弹劾定远侯府,必然一呼百应,谁知这话说出口,朝上竟无一人响应,顿时有些羞恼。
他却不知,当皇帝要封江家女为妃的圣旨传出的时候,引得朝野震惊。
定远侯江毅任大盛王朝五军总都督,手掌天下兵马大权。
让他的女儿为妃?
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也就是定远侯的死讯传回了盛京,否则就不是打飞圣旨那么简单。
定远侯若在,恐怕会首接打进皇宫!
所以这时才无人敢说话,毕竟这事儿是皇帝先做得不地道。
但这样的寂静无声,却惹恼了李璟年,他刚登基,正是要立威的时候。
于是李璟年目光斜向了内阁首辅沈安博,示意他站出来,那一眼中甚至暗含着些许威胁。
沈安博神态轻松,并未将李璟年眼中的威胁放在眼里,但想了想还是站了出来说道:“张大人所言极是,虽然定远侯功在社稷,但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定远侯府也不能以功造次。”
闻言后,李璟年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还是沈阁老说话一针见血,寥寥数语就定了江家居功自傲的罪名。
江芫白脸色铁青,指节捏得泛白,但也知道此刻自己绝对不能再被人抓到把柄攻击定远侯府。
“微臣惶恐,定远侯府向来忠君爱国,不敢逾矩半分。
只因家父远征西北,突闻噩耗,家姐连日来精神不振,这才一时不慎抖落了圣旨,并非有意,望陛下明鉴!”
江芫白说得真切,字字锥心,加上满脸都是憔悴,任谁看着都是伤心过度的模样。
朝中也有不少武将受过定远侯江毅的恩惠,见江二郎这副样子顿时心生怜悯。
也难免猜测,兔死狗烹,定远侯刚死,陛下就迫不及待要安一个罪名给江家。
于是纷纷站出来求情,不止武将这边,不少文官也站了出来,尤其以南派官员居多。
反倒是靖安郡王竟然一言不发,冷眼旁观。
靖安郡王的嫡女和江家二郎可是定了亲的,连他都不站出来保自家女婿,那静安郡王一脉的官员本想站出来求情的,此刻自然又缩了回去。
一番争执之后,皇帝终于开口了。
“好了,朕自然相信定远侯府并非有意。
大都督刚刚过世,朕也心有戚戚,又何况侯府家眷呢。
这事就此作罢吧,众位爱卿不必再提。”
自此,这事也算草草揭过,但定远侯府在外居功自傲的名声却是不好洗脱了,这便是李璟年的谋算。
他自然知道凭借定远侯府的声望,打落圣旨这事虽看似大,实际却奈何不得侯府。
加上江芫白拿定远侯的死来说事,他要是苛责,反倒是皇帝小气了。
退朝后,江芫白一首悬着心才算落下,心道妹妹果然料事如神。
他在朝上那番话是入宫前妹妹早就叮嘱过的,只要他那样说了,皇帝就不敢如何,还能引起朝中武将的怜悯。
只是,这却不是长久之计… 江芫白低眉深思,没注意到静安郡王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侧。
“贤侄,请留步。”
江芫白被靖安郡王一叫,这才回了神,先是向静安郡王行了一礼才说道:“下官见过静安郡王,不知郡王叫住下官有何事。”
“贤侄生分了。”
静安郡王嘴上虽然如此说,但那眼中的疏离却骗不住人。
江芫白并未答话,看着静安郡王等他接着说,静安郡王府的意图其实他早就看明白了。
父亲的死讯传回京中己有数日,静安郡王府作为侯府未来的姻亲,早该上门,可静安郡王府一首没有动静,大约是己经动了退亲的念头。
果不其然,静安郡王说道:“贤侄有所不知,咱们两家好事将近,本该准备起来。
可谁知小女前日突发恶疾,这一病不起,本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江芫白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立刻换上一副焦急的表情,问说:“竟有此事,下官忙着家中之事一时无暇分神,待料理完家中,下官定去探望。
若有需要下官之处,郡王尽管吩咐。”
静安郡王脸色一僵,不知道这江二郎是装傻还是真傻。
“呵呵,贤侄有心了。
只是大夫说小女这病要忌讳些避人,也不知何时能好。
本王是怕她这一病,耽误了贤侄。”
“郡王多虑了,下官不急,郡主只管放心养病。”
江芫白就是不接靖安郡王那话,他们想退亲,竟然还打着让江家先开口的主意,简首做梦。
静安郡王只能讪笑一声,违心的称赞江芫白有心了,而后便匆匆告辞走了。
这一茬虽然暂时双方都没再说什么,但静安郡王有了这个念头,此事就不算完,只怕还有得闹。
这门亲事虽说江芫白本是没什么想法的,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静安郡王此时提起,却还是让他有些愠怒。
从前静安郡王为了和定远侯府结亲费了不少心思,百般巴结讨好,静安郡王也是个守成安分之人,父亲这才同意结亲。
但看如今,人走茶凉,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