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贴满便签的书桌前,第37次修改《妈妈的蝴蝶》开头:“1984年秋分,25岁的李爱娟在村小黑板上画蝴蝶,粉笔断在‘关关雎鸠’的‘鸠’字旁边。
她不知道,这只翅膀歪斜的蝴蝶,会在三十年后的某个午后,从稿纸飞进现实。”
钢笔尖突然在“歪斜的翅膀”处洇开墨团,我低头擦拭时,台灯的光影突然扭曲,妈妈年轻时的老照片从墙上飘落——照片里的她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衫,手里攥着枚生锈的顶针,背景是漏风的土坯教室。
再抬头,鼻尖已是潮湿的粉笔味,脚下踩着坑洼的青石板路,远处传来《新闻联播》的片头曲。
土坯教室的木门虚掩着,穿蓝布衫的姑娘正跪在讲台前捡作业本,麻花辫用红绳随意扎着,后颈沾着的粉笔灰在晨光里像撒了把碎雪。
她抬头时,我撞进一双和我如出一辙的杏仁眼,只是眼尾没有细纹,睫毛上还凝着未干的露水——这是25岁的李爱娟,我的妈妈,此刻正被四个妹妹的学费和外公外婆的偏心压得脊背微驼。
“同学,帮我递下板擦好吗?”
她的声音像浸了晨露的棉线,柔软却清晰。
讲台上的板擦褪成浅灰色,边缘的毛边蹭过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口,露出半截生锈的顶针——那是妈妈后来总别在我毛衣上的老物件,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在阳光里划出细碎的光弧。
“我、我是新来的代课老师,小雅。”
我慌忙递过板擦,指尖触到她掌心的硬茧,那是长期握粉笔和针线留下的印记,“从镇上来,代五年级数学。”
她接过板擦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我攥紧的左手——那里正捏着枚银色蝴蝶发卡,是妈妈在我十八岁成人礼时送的,说这是她年轻时没舍得戴的款式。
“小雅……”她轻声念着,嘴角扬起个浅梨涡,“我是李爱娟,教四年级语文。”
帆布包的拉链声响起,她掏出半块用报纸包着的水果糖,糖纸边缘卷着毛边,印着只褪色的蝴蝶:“五妹上周去镇上,在供销社瞧见的。”
糖块在掌心泛着黄,我突然想起现实中妈妈的铁皮糖盒,里面总躺着几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