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差评风暴
林墨抹了把灌进领口的雨水，外卖箱里飘出麻辣烫的酸辣味，混着金融街地底蒸腾的龙腥气，熏得他喉咙发苦。
"还剩三分钟。
"手机支架上的接单软件闪着血红色的倒计时。
前面十字路口堵着三辆追尾的豪车，法拉利车灯碎片在积水里泛着幽蓝的光。
林墨猛捏刹车，轮胎在湿滑的柏油路上拖出两道焦痕。
突然响起的金属刮擦声刺破雨幕。
二十米外的人行道上，穿校服的女孩正被共享单车压住右腿。
倾倒的"青桔"车筐里滚出颗篮球大小的水晶球，表面流转着诡异的紫光。
林墨瞳孔骤缩——那东西他认识，上周在城中村送餐时，见过几个黄袍道士用类似法器收魂。
"救...救命！
"女孩的呼救声被雷声碾碎。
林墨的手指在抢单键上痉挛。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超时赔付将从本月工资扣除，目前差评数：99。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发现积水里的倒影在诡异地扭曲，那团紫光正沿着地砖缝隙朝女孩蠕动。
"操！
"外卖箱撞在栏杆上发出闷响。
当他拽着女孩胳膊把人拖出两米远时，水晶球突然爆开成紫色烟雾。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脚踝钻进血管，心脏猛地抽痛，耳边响起远古祭祀般的嗡鸣。
救护车红蓝灯光刺破雨帘时，林墨正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新消息颤抖。
客户头像是个穿唐装的老者，昵称"玄天阁主"，差评理由写着："灵髓液与阴煞之气相冲，误我筑基大事。
"暴雨浇透的衬衫黏在后背，胸前工牌上的笑脸标志被雨滴打得模糊。
站长在电话里咆哮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第100个差评！
公司规定你知道的，明天不用来站点了！
"地铁口卷来的阴风裹着酸臭味，林墨攥着最后两张湿透的钞票走进便利店。
货架最底层躺着最后一份打折便当，铝箔包装上的油渍倒映出他发红的眼眶。
收银台前的电视正在播放财经新闻："叶氏集团CEO叶无痕宣布收购饿了吗平台......""小伙子，要加热吗？
"便利店大姐的询问被玻璃炸裂声打断。
三个纹着骷髅刺青的男人踹翻货架，为首的光头捏着柄泛青的短刀，刀刃纹路像极了修真小说里的符咒。
"听说你今天救了叶家小公主？
"刀尖挑起林墨的下巴，"知道那水晶球值多少灵石吗？
"林墨后撤半步撞倒关东煮机，滚烫的汤汁泼在光头手臂上竟腾起黑烟。
惨叫声中，他抓起货架上的自热火锅砸向对方，转身冲进雨幕时，听见身后传来金属落地的脆响——是枚刻着龙纹的青铜令牌。
立交桥底积水漫过脚踝，流浪猫的呜咽混着远处酒吧的电子音浪。
林墨瘫坐在水泥柱旁，摸出裂屏手机给妹妹发语音："小雨别等哥吃饭，今晚...今晚可能回得晚。
"喉咙突然哽住，他仰头吞下冰凉的雨水。
"麻辣烫换半部仙诀，换不换？
"沙哑的嗓音惊得林墨跳起来。
桥墩阴影里蜷着个老乞丐，破毡帽下露出半张爬满青斑的脸，手里端着的塑料碗里飘着红油，香菜叶上沾着星辉般的碎光。
林墨下意识摸向裤兜，却发现中午买的备用口罩不知何时变成了半块温润的玉璧。
暴雨在凌晨三点转成细雨，城市霓虹浸泡在氤氲水汽中。
林墨站在外卖站点的玻璃门前，工牌消磁的提示音惊醒了值班的AI机器人。
他最后看了眼墙上电子屏滚动的标语"只要努力跑单，人人都能当城市合伙人"，转身时，兜里那半块玉璧突然发烫。
立交桥方向传来悠长的啸声，像龙吟，又像生锈的共享单车链条在风中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