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枕着双臂躺在晒谷场边的草垛上，蝉鸣声里数着北斗七星的位置。
村口的老槐树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影子，像极了说书先生故事里张牙舞爪的山精。
子时的梆子声刚过，天穹突然裂开一道银线。
李文猛地坐起身，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那道银线正在急速膨胀，眨眼间化作横贯夜空的银河。
数以万计的星辰在其中沉浮明灭，最亮的几颗拖着彗尾在星海里游弋，像是被惊动的鱼群。
"这...这不是流星..."少年喃喃自语，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诡异地扭曲。
晒谷场上的稻草人无风自动，拴在木桩上的老黄牛发出惊恐的嘶鸣。
银河流光突然凝固。
所有星辰同时熄灭的刹那，某种超越听觉的尖啸刺入骨髓。
李文看到自己的右手正在透明化，皮肤下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他想逃，却发现双腿像是被钉死在草垛上，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一颗琉璃般剔透的碎片破开夜幕。
那物事不过指甲盖大小，表面流转着亿万道虹彩。
当它坠落到离地三丈时，整片晒谷场的月光突然扭曲成螺旋状。
李文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耳边响起无数人的呓语，有老者诵经，有稚童嬉笑，最后都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
碎片没入眉心的瞬间，他看见倒悬的星空。
北斗七星在脚下闪烁，银河倒卷成漩涡，晒谷场上的草垛正在虚空中分解成金色光点。
少年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指尖触碰到某种冰凉的质感，像是摸到了寒冬时节的溪水。
晨雾漫过山岗时，晒谷场边缘的草垛发出窸窣响动。
李文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露水己经浸透衣襟。
他手忙脚乱地检查全身，除了后脑隐隐作痛，竟连半点擦伤都没有。
"见鬼了..."少年揉着太阳穴站起身，突然注意到脚下有片不规则的阴影。
昨夜被碎片击中的位置，竟凭空多了个碗口大的坑洞。
坑底结着层剔透的冰晶，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村口方向突然传来铜锣声。
"糟了！
仙师要到了！
"李文拔腿就往村里跑。
穿过田埂时，他莫名觉得身体格外轻盈，往日需要半柱香的路程，今天竟不到百息就跑完了。
村口老槐树下早己挤满了人。
十几个少年排成歪歪扭扭的队伍，最前头的王铁匠正把自家儿子往队伍里塞。
李文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分明看见三位踏剑而来的身影正在云层中穿行，但当他想仔细辨认时，那些身影又仿佛从未存在过。
"肃静！
"清冷的女声在头顶炸响时，整棵槐树的叶子都在簌簌发抖。
李文抬头望去，正好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
御剑的女子身着月白道袍，衣袂间流转着青蒙蒙的雾气。
在她身后，两名青年修士袖口绣着银线云纹，腰间玉牌刻着"长青"二字。
最先落地的蓝袍青年屈指轻弹，三道青光没入人群。
李文突然感觉胸口发烫，低头看去，粗布衣襟下竟透出淡金色微光。
这光芒转瞬即逝，却让他想起昨夜那颗坠落的碎片。
"天赋测试，现在开始。
"女子素手轻挥，九盏青铜灯凭空浮现，在槐树前摆出北斗阵型，"凡能点亮三盏者，可入外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