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回到"星辰"花店时，雨己经小了。
她小心地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笔记本。
本子里夹着二十八张咖啡店积分卡，每一张的背面都写着日期和天气。
最新的一张上，她添上了今天的日期，并在后面画了一颗星星。
林悦卷起了湿透的袖管，右手腕的月牙疤痕在灯下泛着靛青色光泽——每当雨天，这里总会隐隐作痛，像在提醒她那个火焰吞噬的夜晚。
"老板，这束花要包星星丝带吗？
"实习生小雨举着一捧满天星问道。
林悦摇摇头："，，，用这个。
"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卷褪色的丝带——那是肖笙高一时送她的，上面印着小小的咖啡杯图案。
"好特别的丝带，"小雨好奇地问，"像是手绘的图案，是***版吗？
"林悦轻轻抚过丝带："是独一无二的。
"她转身时，余光瞥见街对面咖啡店的灯光还亮着。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在朝这边张望。
林悦没有挥手，只是将丝带缠绕在满天星花束上，打了个复杂的绳结。
只有肖笙能看懂：交叉三次代表"我在想你"，尾端的环扣象征"等待回应"。
小雨轻呼："老板！
丝带背面有字——"暗红色的丝带内衬上，褪色的钢笔字依稀可辨：”2009.6.24 “。
那是她们初吻的日期。
林悦慌忙夺过花束，指甲在包装纸上掐出褶皱。
"送去对面。
"她声音有些抖，"就说...是开业贺礼。
""老板，咖啡店要打烊了。
"实习生小雨抱着花束站在门口，"现在送过去吗？
""去吧。
"小雨抱着花束推门时，林悦打开了电脑里保存的监控录像。
画面中，李月珍佝偻的身影在花店门口来回踱步，双手紧握在一起，似乎有什么话要对门里面的人说。
日期是2023年2月16号，李月珍烧炭***的前夜。
林悦冷笑一声。
十五岁那年暑假，暴热的天气，浑身被汗湿透，小小的林悦蹲在咖啡店后巷，怀里抱着牛皮纸袋。
素描本里的肖笙在图书馆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形的阴影——这是她躲在书架后画了三个午休的成果。
店门突然推开，李月珍提着拖把走出来。
目光相撞的刹那，林悦看见那双与肖笙极其相似的眼睛里腾起惊惧的火焰。
"阿姨，我..."她的目光像手术刀般剐过林悦的脸，突然抬手泼出滚烫的咖啡。
“别再来找她！”
林悦的锁骨瞬间红了一片，素描本掉进积水里。
她蹲下去捡时，听见二楼传来肖笙的喊声：“妈！
我数学卷子呢？”
李月珍用拖把杆抵住她的肩：“再敢靠近笙笙，我就让你们永远都见不到。”
素描本里肖笙的侧脸被污水浸透。
“你当时为什么不下楼？”
小雨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
林悦按下暂停键。
李月珍的脸被监控拍得格外清晰：浮肿的眼皮，干裂的嘴唇，右手无意识地揉着心口。
“我恨她。”
林悦关掉屏幕，十二年过去，母亲阮海琴依然活在她的噩梦里——就像李月珍活在肖笙的咖啡里。
“那束花，她收了吗？”
“收了，不过。”
小雨吞吞吐吐，“她刚接过花，突然捂住嘴冲进后厨，我听见玻璃杯摔碎的声音，似乎呕吐得很厉害。”
“呕吐？”
林悦不解，肖笙对花不过敏啊，为什么呢？
小雨点点头，“嗯，我问她要不要帮忙，她很凶的让我滚，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