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雾与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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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后的第一场霜降,枫城高中的银杏叶铺成金毯。

苏弈宁缩在围巾里,指尖捏着温热的草莓牛奶罐,看韩明哲在篮球场和高年级生对抗。

少年运球时暗红头发甩起弧度,球衣领口露出锁骨下方的玫瑰纹身——那是上周他在换衣服时偶然瞥见的,深紫色花瓣缠着黑色花刺,和墓园里的红玫瑰一模一样。

“苏弈宁,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林小羽的声音惊飞了栖在围栏上的麻雀。

少女递过张便签,指尖划过他冻得发红的手腕:“你脸色好差,昨晚又没睡好?”

诊疗室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校医举着体检报告皱眉:“贫血、低血糖,还有长期服用安眠药的副作用……苏同学,你妈妈知道吗?”

苏弈宁攥紧校服下摆,视线落在墙上的时钟,秒针跳动声和记忆里父亲卧室的挂钟重叠——那年他躲在衣柜里,听着指针走动,数到第一百二十下时,女人的笑声突然变得刺耳。

“知道的,医生。”

他扯出微笑,指甲掐进掌心,“我会慢慢停药的。”

放学时暮色西合。

苏弈宁抱着作业穿过走廊,忽然听见拐角处传来低笑:“明哲哥,那个拖油瓶怎么总跟着你?”

是同班的陈野,上周在校医室见过的男生。

他贴着墙根蹲下,听见韩明哲的声音混着打火机的咔嗒声:“逗着玩而己,你不觉得他害怕时像只受惊的兔子?”

烟草味顺着风飘来。

苏弈宁低头看着怀里的作业本,纸角被攥出褶皱。

原来在韩明哲眼里,他只是个可以随意逗弄的玩偶。

就像那年父亲把情妇送的波斯猫摔在地上,笑着说“畜生就是要听话”,而他躲在楼梯上,看着猫瞳里破碎的自己。

“明哲哥哥。”

他突然站起,声音比想象中平静,“作业……要发下去了。”

韩明哲转身时眉尾微挑,指间的烟头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他碾灭烟头,大步走过苏弈宁身边,袖摆扫过对方颤抖的肩膀:“瓷娃娃学会偷听了?”

经过楼梯口时,忽然顿住脚步,从校服口袋摸出颗水果糖塞过去,包装纸印着褪色的玫瑰图案,“给你,英国带回来的。”

糖纸在掌心发出脆响。

苏弈宁盯着那颗靛蓝色的糖果,突然想起韩家书房里那本《玫瑰图鉴》——母亲去世后,韩明哲每年都会在墓园种新的品种,去年是“蓝色妖姬”,花语是“相守是一种宿命”。

深夜的别墅飘着中药味。

白素芯蹲在厨房熬安神汤,水蒸气模糊了她温婉的眉眼:“明哲今天把你爱喝的草莓牛奶都放进冰箱最上层了,这孩子……”话没说完,楼梯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

苏弈宁冲上楼时,看见韩明哲靠在三楼走廊的墙角,暗红头发沾着雨水,校服裤腿全是泥渍。

他脚边滚落着碎掉的相框,玻璃碴里嵌着张泛黄的照片——十六岁的韩明哲搂着母亲,身后是盛开的红玫瑰。

“明哲哥哥!”

他慌忙蹲下身,指尖避开玻璃碴去扶对方的手,却被韩明哲猛地甩开。

少年琥珀色眸子里翻涌着狂澜,手腕内侧的“Memento Mori”在壁灯下泛着青黑色,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别碰我!”

韩明哲的声音带着撕裂的沙哑,“你们母子俩连我妈的照片都要偷?

相框上的玫瑰雕花,和你妈梳妆台的首饰盒一模一样——”苏弈宁猛地怔住。

母亲的首饰盒是蓝瓷质地,雕着缠枝玫瑰,那是她再婚时唯一的陪嫁。

原来在韩明哲眼里,连这点相似都是罪过,都是“偷走母亲痕迹”的证据。

“不是的……”他喉咙发紧,看见韩明哲掌心被玻璃划出血痕,“我妈妈不知道今天是阿姨的忌日,她只是……”“闭嘴!”

韩明哲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

雪松气息混着雨水的冷冽涌来,苏弈宁看见对方睫毛细密的阴影,以及眼底翻涌的痛与怒。

少年指尖掐进他后颈,却在触到突起的蝴蝶骨时骤然僵住——那是长期服药导致的骨骼纤细,像随时会折断的蝶翼。

“明哲!”

白素芯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先处理伤口——”韩明哲猛地松手。

他弯腰捡起相框残片,指腹划过母亲的笑脸,忽然低笑一声:“苏弈宁,你知道我在英国怎么过的吗?

每天晚上对着墓园的玫瑰说话,把偷听到的父亲和秘书的床笫声,全讲给泥土里的母亲听。”

苏弈宁的呼吸骤然停滞。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他躲在衣柜里数到第一百二十下时,听见父亲说“等明哲妈死了,我们就结婚”。

原来,韩明哲也在同一个时间,用另一种方式,承受着背叛的痛。

“所以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你觉得我和我妈,也是这样的存在?”

韩明哲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进房间,关门声震落墙上的银杏叶标本。

苏弈宁蹲在地上收拾玻璃碴,指尖被划出细痕,血珠滴在照片上,恰好落在韩明哲母亲的笑靥旁。

这晚的安神汤格外苦涩。

苏弈宁盯着碗里漂浮的玫瑰花瓣,想起韩明哲白天塞给他的水果糖——靛蓝色的糖纸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像他水蓝色的眸子,也像韩明哲母亲墓前的“蓝色妖姬”。

凌晨时分,他抱着毛毯蜷在飘窗边。

三楼的灯光忽然熄灭,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借着月光,他看见韩明哲站在玫瑰园里,指尖轻抚每片带刺的叶子,像在触碰记忆里母亲的发丝。

“Memento Mori.”苏弈宁低声呢喃,把糖纸折成小船。

或许,他们都在铭记死亡,却忘了如何活着。

就像这株被风雨摧残的玫瑰,带刺的外壳下,藏着同样脆弱的花蕊。

霜降后的清晨,苏弈宁在课桌里发现包好的创可贴。

包装纸上画着小草莓,是他最爱的图案。

他抬头望向后排,看见韩明哲正趴在桌上睡觉,暗红头发遮住半张脸,手腕内侧的纹身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明哲哥哥。”

他轻声唤道,少年睫毛颤动,却没有睁眼。

苏弈宁忽然想起母亲说过的话:“伤口结痂时会痒,那是愈合的信号。”

窗外的银杏叶簌簌飘落,有片叶子恰好落在韩明哲的课桌上。

苏弈宁捡起叶子,在背面画了朵带刺的玫瑰。

当他把叶子夹进对方的课本时,发现里面掉出张照片——十七岁的韩明哲站在伦敦塔桥,手腕上没有纹身,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而此刻的少年在睡梦中皱眉,唇角无意识地抿起。

苏弈宁忽然发现,他左眉尾的疤痕,和自己掌心的新伤,竟在同一个位置。

命运的红线,早己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打了个结。

晨雾渐散时,韩明哲翻开课本,看见那片画着玫瑰的银杏叶。

指尖划过叶脉间的刺,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玫瑰园,看见苏弈宁蹲在地上捡玻璃碴的背影——棕褐色卷发被风吹起,露出后颈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像片随时会被揉碎的银杏叶。

“***。”

他低声骂道,把叶子夹进笔记本深处。

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在他琥珀色眸子里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揉碎了的星子,落在名为“苏弈宁”的漩涡里,再难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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