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的油印错字在高清扫描下格外清晰,许砚秋攥着随身携带的旧书,发现讲台上那枚金属镇纸正是麦穗与砚台的叠合——和唐时雨发的徽章、自己新文档的图标一模一样。
“1987年冬天,我在印刷厂守了三天三夜,看着油墨一点点渗进宣纸。”
程砚雪的声音混着雨声,“后来导师说要帮我推荐出版,却把其中八首诗拆改成他的‘研究案例’,发表在核心期刊上。”
她转身在黑板画下两个重叠的圆,“左边是创作权,右边是署名权,中间的交集——”粉笔突然折断,在黑板上留下歪斜的裂痕,“是每个创作者的生命线。”
后排传来纸页翻动声,许砚秋翻开笔记本,《麦田初雪》的开头段落旁,他悄悄画了个迷你麦穗。
当程砚雪讲到“如何用数字指纹技术固定作品原创时间”时,他举起《初雪集》:“程教授,您这本诗集的扉页***信……”话未说完,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周临渊抱着一箱网文实体书闯进来,卫衣上“沉砚工作室”的logo格外刺眼。
“抱歉来晚了,给同学们带点参考资料。”
他冲程砚雪颔首,目光扫过许砚秋手中的旧书时,瞳孔微微收缩。
分发书籍的间隙,唐时雨凑近许砚秋,手机屏幕上是“墨香阁”新人赛的投稿页面:“你看这篇《梅雨季的告别》,和你存在云笔记里的草稿相似度87%——发布时间比你上传文档早三个小时。”
午休·校报编辑部扫描仪“滋滋”转动,唐时雨将许砚秋的《雨季来信》原稿转化成数据图像。
“上周我爬取了墨香阁前500名热文,发现37篇存在‘创伤性场景高频复用’——孤儿、绝症、校园暴力,连心理描写的比喻都一模一样。”
她敲下回车键,两组文本在屏幕上并排展开,“更奇怪的是,这些桥段和近五年本校期末作文的高分段落重合率超过60%。”
许砚秋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比对红线,突然想起周临渊分发的《网文速成手册》里,“爆款三要素”章节用红笔圈着:“改编真实经历时,注意模糊地域特征,避免版权纠纷”。
他翻开手册内页,扉页签名“沉砚”的“砚”字,收笔处有个刻意下压的顿角——和《初雪集》里程砚雪的签名如出一辙。
“时雨,你听说过程教授当年的导师吗?”
他指着扫描仪上的***信残片,“我高中作文被老师剽窃时,他用的借口和程教授遇到的一模一样,说‘修改就是再创作’。”
唐时雨的手指在键盘上突然停顿,搜索框里跳出“文学院前副院长王德明,1987年发表《新时期校园诗歌的生命意识》,涉嫌抄袭学生论文”的旧闻。
下午·沉砚工作室首播间周临渊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屏蔽掉弹幕里“大大什么时候写追妻火葬场”的留言。
镜头外,助理举着手机示意:“王教授来电,说新人赛数据达标,但AI训练需要更多学生原创素材。”
他扯了扯领口,对着镜头笑道:“家人们,今天教大家写‘病娇反派’的心理戏——记住,要让读者感受到‘痛到极致的美感’。”
屏幕右下角弹出唐时雨的私信:“周学长,墨香阁第427号作品《雪夜麦穗》,第一节‘砚台裂在书桌上,墨汁渗进木纹像冻僵的麦穗’,和程砚雪教授1986年未发表诗稿完全一致。”
周临渊的后背突然沁出冷汗,这段文字是他三年前在王教授办公室,从程砚雪未归档的手稿里***的。
他关掉首播,翻开抽屉里的病历本,母亲“渐冻症”的诊断书边角己经磨破——这是他参与“砚台计划”的全部理由。
黄昏·文学院***程砚雪站在紫藤花架下,看着许砚秋递来的《麦田初雪》手稿。
少年在“母亲留下的砚台”段落旁,用红笔标注:“此砚台裂纹走向与《初雪集》封面麦穗纹路重合”。
她的视线模糊了,三十年前那个雪夜突然涌来——王德明将她的诗稿摔在桌上,砚台滚落时裂开的纹路,竟真的像株被雪压弯的麦穗。
“程教授,您认识江北三中的张建国老师吗?”
许砚秋的声音里带着颤音,“他批改作文的字迹,和您《初雪集》里的***信……”话未说完,程砚雪的手机突然震动,校办通知:“明晚七点,召开‘校园创作生态建设研讨会’,王德明教授将作为特邀专家出席。”
暮色漫过紫藤花架,程砚雪看着许砚秋校服上别着的“砚雪纹”徽章,突然想起自己20岁那年,和诗社成员们在缝纫机房绣徽章的夜晚。
针尖刺破指尖,血珠滴在亚麻布上,她们笑着说这是“用创作者的血,给徽章淬火”。
现在,这枚徽章正在少年胸前轻轻晃动,像盏重新亮起的灯。
“明天把你的稿子带来,”她将手稿递回,指尖划过少年手背上淡淡的墨痕,“我们会在研讨会上演示‘文本基因比对系统’——有些埋在尘埃里的墨迹,该见见光了。”
深夜·墨耕斋旧书店戴圆框眼镜的店主锁好店门,从柜台深处掏出一本黑色笔记本。
泛黄的纸页上贴着剪报:“1987年程砚雪事件后续——导师王德明升任文学院副院长,学生自费印诗集引争议”。
翻到最新一页,贴着许砚秋在旧书店的监控截图,少年手中的《初雪集》扉页,被红笔圈出“程砚雪”签名与“张建国”字迹的比对线。
他摸了***前若隐若现的麦穗纹身,拿起手机编辑短信:“砚台计划启动三年,己收集2000+学生原创文本,AI训练进度65%。
下阶段目标:渗透‘文心工作坊’,获取程砚雪团队的版权保护技术。”
点击发送前,他又加上一句:“那个叫许砚秋的新生,让我想起1987年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