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混凝土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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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掘机的铁臂撕开墙皮时,陈建军正在顶楼给母亲吊止痛泵。

碎砖渣顺着安全帽边沿落进领口,混着汗渍硌得锁骨发疼。

七楼平台能望见整个旧城区,断墙残垣间突兀地开着朵月季——不知哪个拾荒老人在砖缝里种的,花瓣上沾着混凝土粉末,像被拍进现实的理想主义。

“陈师傅!”

包工头的哨声穿透扬尘,“3号楼有人闹事,去处理!”

他摘下吊瓶塞进护工手里,扳手在工具袋里晃出闷响。

楼梯间拐角撞见串珍珠项链,米白色光泽混着灰,像许曼宁走那天落在他工装裤上的月光。

他弯腰捡起时,听见楼下传来女人的尖叫:“你们不能拆这堵墙!

墙里埋着我奶奶的骨灰!”

穿香奈儿套装的女人正被保安架住,栗色卷发沾着石灰,却比记忆里许曼宁的发丝更亮。

她手里攥着张褪色的全家福,相框边角磕在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上——是苏晚晴,上周在工地见过的开发商千金。

那天她蹲在搅拌机旁看工人砌砖,高跟鞋陷进水泥里,却坚持要和搬砖的他握手,掌心的软嫩让他想起许曼宁留下的字条残温。

“放手。”

他扯掉保安的胳膊,混凝土粉末从安全帽簌簌掉落。

苏晚晴抬头,睫毛上凝着灰,却在看清他脸时瞳孔骤缩——三天前她在慈善晚宴洗手间外听见的对话突然清晰:“矿难那批家属的儿子,现在在咱们工地当苦力?”

“他们要拆洗衣房。”

她抓住他工装袖口,珍珠项链在胸前晃出碎光,“我奶奶临终前说,墙缝里藏着她给爷爷绣的平安符——”话没说完,挖掘机的轰鸣盖过她的哽咽。

陈建军看见她指甲缝里卡着砖屑,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抓着他的手,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血渍——同样是养尊处优的手,有的用来翻香奈儿手袋,有的用来搓洗三十件工服。

“让开。”

他拽住她手腕往旁边拖,触到她手腕内侧的烫疤——和弟弟被便利店老板用烟头烫的位置一模一样。

苏晚晴趁机把全家福塞进他工具袋:“求你,帮我保住这面墙。”

他闻到她发间的玫瑰香水味,混着混凝土粉尘,像朵开错地方的花。

凌晨三点,陈建军蹲在废墟里扒砖。

月光照亮全家福上的日期:1998年6月,正是父亲矿难去世的月份。

照片里的小女孩抱着泰迪熊站在洗衣房前,背后晾着的工服上印着“宏达矿业”——许曼宁父亲公司的旧标。

他指尖捏紧照片边角,忽然听见墙后传来细碎的响动,手电光扫过,看见半截生锈的平安符,红线里缠着张泛黄的纸条:“致未能见面的陈大哥,我爸爸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喉间突然发腥。

他想起十七岁那年,在许曼宁父亲的追悼会上,看见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抱着骨灰盒,裙子上沾着煤灰——原来苏晚晴和许曼宁曾住在同一个矿区,原来她们的命运,早在矿难那天就和他绞在了一起。

“找到了?”

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了件白色卫衣,珍珠项链换成了银手链,“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蹲下来时,卫衣领口滑下,露出锁骨处的玫瑰刺青——和码头货箱上的走私标记一模一样。

他猛地站起来,扳手磕到砖堆,惊飞了墙缝里的麻雀。

“我让爸爸的公司保留这片区域。”

苏晚晴递过瓶矿泉水,瓶盖己经拧开,“改建成社区医疗站,你母亲以后可以免费做透析——”“不需要。”

他打断她,全家福边角的金属包角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照片里小女孩的泰迪熊上,“你们这些人,总喜欢用善意为别人的人生铺路。”

她怔住,看着他转身走进废墟深处,工装裤后兜露出半截平安符红线。

远处传来巡逻保安的脚步声,她摸了摸卫衣口袋里的录音笔——里面存着今早父亲和项目经理的对话:“旧城区必须月底拆完,别管什么骨灰墙,那家人早拿了矿难赔偿金……”“陈建军!”

她追上他,抓住他满是老茧的手,“我知道你在码头做事,彪哥的走私货每次都走宏达的物流——”话没说完,他突然反扣住她手腕,按在断墙上。

月光给她惊恐的脸镀了层银边,像极了许曼宁在阳台喊他名字那晚的剪影。

“你还知道什么?”

他闻到她身上的玫瑰香水变成了铁锈味,就像那年弟弟被打断手指时,血滴在便利店冰柜上的味道。

苏晚晴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暗色,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字:“慈不掌兵”。

她颤着手摸向颈间的银手链,却摸到他工具袋里全家福的边角——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1998.6.15,陈叔叔救我时被砸断右手”。

挖掘机在远处启动,探照灯扫过废墟。

陈建军松开手,平安符红线缠在她手腕上,像条细小的锁链。

他转身时,听见她在背后说:“我父亲当年收了许家的封口费,矿难调查报告是假的——”话尾被机器轰鸣碾碎,他摸了摸裤兜,那里躺着从墙缝里扒出的录音带,塑料壳上印着“宏达矿业1998.6.14会议记录”。

凌晨五点,码头的薄雾里,彪哥的手下正在踢打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陈建军认出那是苏晚晴的司机,西装口袋里露出半张医疗站设计图,玫瑰花纹的角落印着“许曼宁”的签名。

他摸了摸袜筒里的扳手,突然听见手机震动,是苏晚晴的短信:“医疗站审批通过了,下周带你母亲去做检查吧。”

附件是张照片,拆到一半的洗衣房墙上,有人用红漆画了朵玫瑰,旁边写着“善”字,笔画里渗着水渍,像滴不下去的血。

他删掉短信,走向阴影里的货箱,扳手在掌心磨出红印。

远处传来渡轮的汽笛声,惊起群鸥鸟,翅膀掠过海面时,他仿佛又看见许曼宁站在阳台,白大褂下的珍珠项链闪着微光,而苏晚晴的玫瑰刺青,正在他记忆里慢慢渗出血色。

这是他与苏晚晴的第三次交集,也是倒计时的开始。

他不知道,当她在办公室看见父亲签署的强拆令时,会不会想起废墟里那个满身混凝土的男人,和他藏在全家福背后的秘密——有些善,从一开始就带着血色的印记,就像混凝土里开出的玫瑰,越是娇艳,越要扎根在破碎的谎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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