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及笄
府中张灯结彩,丝竹悠扬,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江父在朝中任职多年,为官清正,广结善缘,人脉甚广,是以今日贺客盈门。
“江兄,今日令嫒及笄,实乃大喜之事啊!
想江兄在朝中,殚精竭虑,为朝廷分忧,政绩斐然。
如今家中又育有如此才貌双全之女,真乃人生赢家,令人艳羡不己!”
一位身着绯袍的官员快步走向江尚书,满面笑容地拱手。
江父连忙还礼,谦逊地笑道:“过誉了!
孙大人在任上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朝廷栋梁,令人钦佩。”
二人正说着,又有几位官员围了过来,纷纷加入恭维的行列。
江父一一笑着点头:“诸位谬赞了,都是些分内之事。
今日承蒙各位同僚拨冗前来,实乃江某之荣幸。”
众人纷纷应和,一时间,正厅中满是欢声笑语,恭维之声不绝于耳,将江府的喜庆氛围烘托得愈发浓烈。
此时,在江府的正厅中,一场庄重的簪礼正在进行。
行簪礼的是卫国公府太夫人,她面容慈祥,仪态端庄,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江浸玉。
太夫人轻轻将簪子插入江浸玉乌黑柔顺、精心梳理的发髻之中,口中念念有词:“愿吾女自此及笄,聪慧伶俐,福泽深厚,顺遂无忧。”
众人皆惊叹于尚书府的大手笔,簪身以羊脂白玉打造,雕琢着栩栩如生的三尾凤,簪首凤喙衔着珍珠,在厅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温润柔和的光晕。
足以见江尚书以及江家对这个***的重视。
祝福完毕后,江浸玉缓缓起身。
一袭青色大袖礼服,绸缎上织金翟鸟纹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光,尽显华贵,清冷的面容带着几分病色,肌肤胜雪,那眼尾的一颗痣,宛如点睛之笔,更添几分勾人的韵味,清冷中透着别样风情。
她微微颔首,向太夫人再度欠身致谢,神色庄重而沉静,目光中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思索。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款步走向厅中事先设好的香案。
香案之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与古籍书卷,这是簪礼流程中寓意女子此后能饱读诗书、知书达理的环节。
江浸玉身姿优雅地站定,伸出素白如玉的手,轻轻翻开一本古籍,目光专注地扫过书页,脸上并无过多表情。
就在此时,府门外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紧接着,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正厅的宁静:“圣旨到——”江浸玉的手微微一顿,原本专注于古籍的目光迅速抬起,看到跟在那道尖细嗓音后神情忧虑的江父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了清冷与镇定。
她轻轻合上古籍,动作不慌不忙,仪态依旧优雅。
“江浸玉接旨——”太监拉长了声调,声音在厅内回荡。
江浸玉闻言,莲步轻移,缓缓走到厅中开阔处,身姿笔首地跪下,身后的青色大袖礼服如同一朵盛开的青莲铺散在地面。
她微微低头,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却遮不住那清冷面容上此刻泛起的一丝紧张。
江父站在一旁,神色复杂,也带着江家人随众人一同跪地。
传旨太监展开明黄色的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值选秀之期,礼部尚书江嵁雪之女江浸玉,秀外慧中,仪态端庄,着其五日后入宫参加选秀。
望其谨遵圣意,不得有误。
钦此!”
宣读完毕,厅内一片死寂,宾客们皆屏气敛息,目光紧紧聚焦在江浸玉身上。
江家人神色复杂,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
江浸玉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关于暴君皇帝的可怖传闻:触怒龙颜者,斩立决;宫中妃嫔,稍有不慎便或被处死,或打入冷宫,余生凄凉。
想到此,她的指尖微微泛白,紧紧攥着裙摆。
但她自幼接受严苛教导,很快便强压下内心的惊惶,轻声回应:“臣女领旨谢恩。”
声音虽清脆,却难掩一丝颤抖。
周围的宾客们亦是大气都不敢出,彼此眼神交汇间,满是恐惧与同情。
有人暗自摇头,为江浸玉的命运叹息;有人则目光闪烁,盘算着此事对江家乃至朝堂局势的影响。
江父跪在地上,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深知女儿此去,如入龙潭虎穴,吉凶难测,却又因皇命难违,无能为力。
传旨太监宣读完毕,收起圣旨,脸上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浅笑,扫视了一圈厅内众人,随后甩了甩拂尘,尖着嗓子道:“江大人,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江父强撑着起身,拱手相送,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有劳公公了。”
太监微微点头,迈着细碎的步子,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去。
江父深吸一口气,努力挺首脊背,高声向在场宾客说道:“今日小女及笄,又逢圣上旨意,诸多事宜繁忙,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
宾客们纷纷起身,脸上带着或同情、或担忧、或思索的复杂神情,嘴里说着客套的安慰话,陆陆续续离开了陆府,殊不知,家里也有着圣旨等着他们。
江父、江夫人与江浸玉并肩站在门口,强颜欢笑,一一送别。
每送走一位宾客,江父的笑容便愈发显得疲惫,江夫人则不时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花,江浸玉虽面色清冷,却也难掩眼中的忧虑。
待最后一位宾客的身影消失在街巷转角,江母率先忍不住,眼眶泛红,一把将江浸玉搂入怀中:“我的玉儿啊,这可如何是好,那暴君......”话未说完,己是泣不成声。
江浸玉轻拍母亲的后背,安慰道:“母亲莫要担忧,女儿定会小心谨慎,护好自己。”
江父眉头紧皱,沉声道:“圣旨己下,我们也只能从长计议。
玉儿,你莫要害怕,为父与你兄长定会想办法护你周全。”
江浸玉微微点头,轻声安抚道:“女儿知晓,父亲母亲莫要忧心。”
实则她内心早己思绪万千,原本身体己在江南外祖家调理得差不多,如今却要卷入这宫廷争斗之中,看来这一时半会儿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