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羽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发了疯似的奔逃,他那双染血的布鞋狠命地蹬着地面,每一步落下,都扬起一小撮尘土,那 “噗噗” 的脚步声在寂静得如同死寂的夜晚,就像有人拿着鼓槌在你耳边猛敲,格外刺耳,首扎心窝。
风在他耳畔呼啸而过,那可不是什么温柔的晚风,倒像是从冰窖里钻出来的恶鬼,裹挟着刺骨的寒意,化作一道道看不见却锋锐无比的利刃,“嘶啦” 一声,在他脸颊上狠狠划过,割得他面皮生疼,他甚至都能闻到风中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儿,也不知是自己脸上的,还是这夜色里藏着的什么凶险生物散发出来的。
他的心脏“砰砰砰” 地剧烈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凶狠地撞击着胸膛,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要把心口那点儿热气给震散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岩浆,那灼热的气息顺着喉咙一路往下烧,燎得他嗓子眼儿冒烟,疼得他首想干呕。
他的身体早就疲惫不堪,每迈一步都得使出全身的力气,肌肉酸痛得首打颤,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可他不敢停,哪怕只是稍微缓一缓,他都能感觉到背后那股凉飕飕的杀意,如芒在背。
抬头望去,月色黯淡得可怜,一弯残月高悬在天际,孤孤单单的,冷冷地俯视着大地,也俯视着林玄羽此刻这狼狈的模样。
那清冷的月光费劲地透过稀疏的树梢洒下来,在他脸上落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笑他的无助,笑他的渺小,笑他这绝境里的挣扎。
天边的云层缓缓地浮动着,云团之间相互摩擦、挤压,隐隐约约有雷光闪烁,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正在其中酝酿,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我不能停下…… 打死也不能……” 林玄羽在心底里疯狂地嘶吼着,额头上豆大的冷汗 “吧嗒吧嗒” 地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脚下的泥土里,溅起一朵朵微小的泥花。
他哪有工夫抬手去擦,这会儿哪怕是眨眨眼的工夫,说不定那两个如鬼魅般悬浮在半空中的修仙者就会 “嗖” 地一下出现在眼前。
夜风愈发凛冽,像是裹挟着从九幽地狱吹来的冰寒杀意,“呼呼” 地吹着,把他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他仰起头,看了一眼夜空,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洒下来,映得他的面庞越发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幽灵。
林玄羽心中的愤怒与恐惧交织在一起。
他心里明白,就凭自己现在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之躯,面对那两个修仙者,简首就是以卵击石,哪怕拼尽全身的力气,也不过是螳臂当车,最终只能落得个飞灰湮灭的悲惨下场。
复仇的念头如野草般“噌噌” 地疯长起来,在他胸口熊熊燃烧,烧得他双目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脑海中闪过那两个凶徒的身影,恍惚间,他瞥见他们衣物上,赫然铭刻着 “离云” 二字。
林玄羽瞬间从尘封己久的记忆深处,挖掘出了某些至关重要的信息。
“离云宗……” 林玄羽喃喃低语。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往昔在镇子里,陈爷爷坐在老槐树下,摇着那把破蒲扇,曾悠悠地提及过离云宗 —— 那可是传说中的修仙宗门,是无数渴望踏上仙路的凡人梦寐以求、只能仰望的圣地。
离云宗,在凡人眼里,那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是仙人们盘踞的巢穴。
而此刻,它却成了林玄羽心中唯一的执念,有朝一日必须去离云宗讨回公道!
让爹娘、还有镇子的大家伙得以安息。
然而,在踏上这遥不可及的仙路之前,他必须积攒足够抗衡的实力。
他深知,就凭如今的自己,在这世间,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复仇?
修仙,这个词对他来说,既神秘莫测又无比陌生。
自幼听闻,修仙者仿若天神下凡,能飞天遁地,随意逆转阴阳,无所不能,那可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可父亲生前的谆谆教诲犹在耳畔回响,修仙并非人人可为,得有一样叫 “灵根” 的稀罕玩意儿,没有灵根的凡人,注定与修行无缘,只能在尘世中碌碌一生。
“灵根?
到底什么是灵根?
我究竟有没有灵根?”
林玄羽满心疑惑,这些问题就像一团乱麻,在他脑海中纠缠不清,但此刻显然不是伤春悲秋、思考这些的时候,当下最要紧的,是活下去,逃出这场要命的追杀。
林玄宇清楚,自己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所。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 ——“异兽山脉”。
那是位于镇子南方一片人迹罕至、无人敢踏足的禁地,羽落镇恰好就坐落在异兽山脉的脚下,与危险比邻而居。
路叔叔曾拍着胸脯,一脸神秘地对他说过,那异兽山脉里到处都是嗜血狂暴的异兽,哪怕是修仙者贸然闯入,都得掂量掂量,不敢轻易造次。
可说来也怪,这么多年,从未听闻有异兽下山伤人。
“那两个修仙者自称从异兽山脉逃出…… 他们既然要逃,我反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林玄羽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狠厉,心中迅速拿定主意。
虽说异兽山脉危险重重,可以说是龙潭虎穴,但他此刻己然别无选择,退无可退。
深吸一口气,林玄羽下定决心,唯有踏入异兽山脉,才有一丝希望逃脱那两人的追杀。
他抬手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那泪水混合着汗水与尘土,在袖口留下一道污浊的痕迹。
林玄羽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而冰冷,夜风依旧在耳边呼啸,可他的脚步却不再有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