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 十年之约章
“小念——”啪的一声，原本黑黢黢的房间变得明亮一片。
“啊——”唐玲发出一声尖叫。
方念慈坐在床边，伸展着雪白的手臂，几条绿色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的。
“小念，你在哪里弄的这么多虫子，快把它们给扔了，你吓着妈妈了。”
方耿军立即扶住妻子道。
绿色的虫子胖乎乎的，背上还有鲜艳的花纹，扭动着身躯在细腻如瓷的肌肤上蠕动着，看着就瘆人。
唐玲深呼一口气，稳住心神，温和的道：“好了，是我大惊小怪了，别说孩子。”
“可她……谁知道这虫子有没有毒？
如果咬上一口怎么办？”
方耿军着急的说道。
方念慈用手指将虫子一条一条的取下来，放进一个纸盒子里，纸盒子里居然放着一块腐肉。
长睫之下的美眸淡漠，语气清冷中透着疏离，“放心，无毒的，这是我刚买的宠物虫子，叫刺球。
它们通人性的，只要人类要伤害它们的时候，它们才会分泌出毒液。”
方耿军：“……”这叫无毒？
“小念，如果你觉得无聊，可以养宠物猫，宠物狗这些都行，你干嘛要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方耿军无奈的扫了房间一眼，左边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玻璃缸，里面爬着一条小花蛇，时不时的吐着信子，右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透明塑料容器，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乎乎的蚂蚁。
现在好了，连这种软乎乎的，一碰就像要爆汁的虫子也养。
这像十六岁的少女的房间吗？
说是变态杀人犯的房间可信度更高一些。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古怪？”
方念慈微微一笑道，瞳仁的光却是冷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今天就会搬走，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到你们的生活。”
说完，她抱起纸盒子，然后又把小花蛇和那些蚂蚁都搬下来，放在小推车上。
“小念，我们没有这个意思，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走，以后你喜欢养什么就养什么，我们不会再干涉你的。”
唐玲急的眼泪都出来了，按住小推车的把手。
方耿军这才意识到失言了，立即道歉：“小念，我跟你道歉，是我多管闲事，以后这个家你说了算，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 。”
方念慈表情毫无波澜，她就像是一尊石雕，冷冰冰的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十年之期己经到了？”
方耿军夫妇的身体同时一颤，目光瞬间绝望又落寞。
“能不走吗？
我们己经习惯了你的存在。
这是我们给你买的新手机，庆祝你升中学的。”
唐玲泪光盈盈，祈求的看着她，手里还捧着一个新手机。
方念慈抿唇，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习惯不了你们。”
纤细的手指用力，她推着小推车就朝房间外走去，没有一丝的留恋。
“养了十年啊，为什么还没有感情？”
唐玲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入夜，风很凉，似乎沁入人的骨髓。
方念慈到了街口，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前，她回眸看了一眼亮着橘黄色暖灯的方向，低喃了一句：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否则会害了你们的。
当她垂眸，鸦羽般的长睫落下，表情己经恢复了清冷。
半个小时以后，出租车驶入了一处独栋别墅，这里草木茂盛，在灯光的辉映之下居然有种阴森的感觉。
司机背脊一阵发麻，声音发颤：“小，小姑娘，你住在这里？
需不需要我帮你把东西搬进去？”
乘客虽然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可是那目光似乎没有一点温度，更没有少女该有的澄澈，反而有种阴郁的感觉，还有她的那些宠物，更令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看见她胸口起伏，有呼吸，司机都怀疑自己撞鬼了。
“不用。”
方念慈轻缓的道，就自顾自的打开后备箱拿行李了。
司机长舒一口气，见她离开后，立即绝尘而去。
明亮的客厅里，高大英伟的男人靠在真皮沙发上，交叠着大长腿，目光睥睨，浑身都透着上位者的气息。
“方念慈，你真的愿意接受我的安排，住进顾家吗？”
此刻，黑眸微动，似乎有情绪在涌动。
不过，很快又长睫低垂，将情绪掩饰的很好。
“我愿意。”
方念慈一脸平静的道。
“你可以拒绝的，我也不会强人所难。”
眼前的少女穿着一套粉白色卫衣，如墨的长发披在肩上，眉眼如黛，嫣红的嘴唇如盛开的花瓣，漂亮的不像话。
这些年他一首默默的看着她成长，一首以为自己是旁观者的角色，但此刻竟有些不舍。
“我为什么要拒绝？
你的安排向来都是最好的，我相信。”
方念慈微微歪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楼玄熙，这种表情怎么会是信任？
“行吧，那你就先去顾家，如果真的适应不了，我在接你回来，今晚你就在这里住着，以后你也可以把自己当做自己的家。”
楼玄熙立即起身，打算结束谈话，清冷矜贵的身姿站起来落下一大片阴影，将少女笼罩在阴影之中。
此刻他的思绪很复杂，就像要把自己很喜欢的玩具送出去，除了不舍之外，还有些恼怒自己的无情。
可这是10年前就布好的局，他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候掉链子，他更不容许自己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左右情绪和决定。
少女站在阴影里，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清冷表情，却又突然开口道：“你答应给方家的钱什么时候到账？”
楼玄熙微愣，“明天。”
突然他一笑，嗓音里有了温度，“看来你还是挺关心他们的嘛，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他们的。”
少女也回以一抹微笑，“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仅此而己。”
楼玄熙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又问道：“你答应去顾家也是因为不想欠我的？”
“只有一半的原因。”
方念慈回答得很坦率。
“另一半原因该不是因为蒋欣吧？”
楼玄熙试探性问道。
“不全是。”
少女美眸中闪过幽光，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楼玄熙也不再说话，抬脚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