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己和这个“小球”第二次见面了。
他就是斯奈最新一代的Zoe吗。
真是神奇啊，好想……“你要带我去哪儿？”
听见怀里的小朋友开口，我低头和他对视。
他的眼睛是很浅很浅的蓝色。
盯着这双眼睛，再躁动再苦恼的事情一下子就像是被卷进了平静的湖水一样。
莫名的，我觉得这个小朋友不会有除了木讷以外的表情。
他不会哭，不会笑，不懂得爱……是啊，他是Zoe。
从被审批合格的那一刻开始就是无情的机器。
他们不是在执行任务就是在营养液里沉睡。
他们懂得很多，不懂的也很多。
我心里突然心里一阵酸涩。
“宝贝儿，哥哥带你去杀人放火。”
我轻笑一声，眼睛一动不动地也盯着他看。
他的声音很好听。
但大部分Zoe被编入程序后就很少开口说话。
不，应该说大部分根本没有声带。
因为工作不需要。
“为什么这么叫我，明明你才是小宝宝。”
他很严肃地对我说。
噗，真是可爱。
“好，那你叫我宝贝。”
我承认自己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想起那些事了。
“你还没回答我，我们要去哪里。”
他转过头看向前面。
前面有几个虚影。
是总部的军队。
“我们啊——”我对他眨眨眼，抱他的手抬了抬，“和我一起跳楼吗，小朋友？”
他这下倒是看也不看我了。
生气了。
因为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行。
脾气还不小。
我用脚尖抵了抵地面，刀片弹出。
我看准旁边窗户边框，一脚划去。
我在那群人追过来前带着小东西跳出窗外。
我们在几百米的高空中。
今晚很安静，除了总部明晃晃的灯光，恼人的警笛声和急促的脚步声。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想过从这样的高空毫无防备地摔下去，让自己粉身碎骨。
不去听外面的人在说什么，不去管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使命，自己的归处。
就这样死在大楼的坚硬的地面上。
不久就会有人发现，然后尖叫，然后报警，接着调查。
他们发现我的身份后又会惋惜我的死。
之后可能会给我找个数据库放我的资料。
但是我真的受不了这么久的折磨了。
就这样死该多好。
可是他们……尽管内心因为感到死亡的临近而感到兴奋，一想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我就会重新产生求生欲。
自己怀里的小东西，好像很安静。
他看着天空中的月亮。
他应该从来都没见过月亮吧。
我突然有长出翅膀的欲望。
这个小朋友在我身上，至少现在，他需要我才能活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
“抱紧我。”
我拿出手枪，向着上面开了一枪。
一根细线从枪***出。
线上的抓钩稳稳地勾住了一户阳台的栏杆。
一阵强力将我们狠狠地往上又提了提。
我皱了皱眉，看向怀里的人。
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表情。
平静得吓人。
我无奈道：“不怕？”
“没有你，我早在一分钟前就离开这栋楼了。”
这语气……是在怪我浪费他时间？
“呵，小东西，刚才不是我你就粉身碎骨了。”
说完，我又抬了抬手，想让这个小东西知道什么叫害怕。
“没有你，我早就安全落地了。”
呵，真是……其实我也清楚他说的是实话。
斯奈最强Zoe的结局怎么可能会是跳楼然后粉身碎骨。
只是内心对自己的欺骗——他需要我——最终被他一句话狠狠地揭露。
哎，真是无情的小家伙。
我们最后安全落地，来到我预先设好的孔道。
我掏出手机，对着那个唯一没有备注的手机号码打过去。
“我把他带出来了。
你在哪儿？”
“青街109号。”
对方语气急促，像是在忙。
我连忙说道：“我们说好了吧，我把他安全带给你，从此和你们都没关系了。
我们扯清了。”
“当然，你还没有那么重要。”
接着是一阵忙音。
我垂了垂眼眸，看向这个Zoe。
他一定听到电话了。
他没说话，好像早就知道我目的不纯一般，蓝色的眼眸此刻在夜晚变得有些深。
起风了，有些凉。
“走吧。”
我声音有点哑。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我不想去看这个……Zoe。
把他交给那个人，我不用再想着怎么躲，怎么隐藏了。
或许……我真的能获得重生了。
我狠狠心。
说道：“不想知道是谁创造了你吗？”
他的眼神终于动了。
“我带你去。”
我们穿过孔道，“他叫邹皓。”
“邹皓……他是，我的主人？”
他像是在思考。
“我很好奇，你连脑都没有，怎么……”“呵……”没等我说完，他轻蔑地冷笑。
脸上就差没写“鄙视你”三个字。
这小家伙……真是脾气大……想着以后可能真就没机会见到这个小可爱了。
我想逗逗他，想让他多说会儿话。
“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我出声，他先问我。
我诧异地看了看他，“宝贝儿，怎么对我感兴趣了？
之前不还爱搭搭不理？”
“你藏得很好。”
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这句话像是戳中了灵魂。
我的全身像是被冰封了一样。
一步也挪不开了。
藏……是啊，藏了这么久……藏得太好了……“我找不到任何关于你的资料。”
他像是有些疑惑，看着我一动不动。
“没必要。”
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以后……我也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
夜风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