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恶作剧与神迹降临
十七岁的季临安站在雨幕里，手工定制的牛津皮鞋碾过积水。
他右手还握着用来撬锁的棒球棍，左耳三枚黑钻耳钉在闪电中泛着冷光。
“真该让那些给你写情书的废物看看......”少年清冽的嗓音裹着恶意，棒球棍尖端挑起她下巴。
“你现在像条——”惊雷劈开云层。
惨白电光穿透生锈的栅栏窗，黎苏仰起脸的瞬间，季临安的瞳孔发生奇异的震颤。
他的虹膜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淡褐色波纹一圈圈扩散，最后凝成诡异的鎏金色。
棒球棍砸在水洼里。
黎苏注视着少年踉跄跪倒。
他昂贵的高定西装裤浸在污水里，脖颈暴起青筋，手指深深抠进水泥地缝隙。
当他再次抬头时，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我...脏了您脚下的灰尘。”
季临安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开始疯狂撕扯自己的衬衫。
暗红血珠从崩开的扣子下渗出，在锁骨处汇聚成细小的溪流。
“求您...用我的血洗去尘埃。”
666的警报声刺破耳膜：“警告！
目标生物电波突破阈值！”
黎苏拢住残留着雪松香气的西装外套。
少年撕碎的衬衫布条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悬浮在空中，逐渐编织成荆棘冠冕的形状。
她抬脚时，季临安立刻匍匐着用手背垫在她鞋底。
积水的倒影里，少年冷白皮脖颈浮现出蛛网状红痕，仿佛皮下有千万条血虫在游走。
“你管这叫悔意？”
黎苏的足尖碾过少年指关节，清脆的骨裂声混着雨声格外悦耳。
“是更高维的献祭。”
666的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在分解自己的痛觉神经，把神经突触改造成受体来接收您的...神性。”
季临安突然痉挛着蜷缩成胎儿的姿势。
他后背的校服布料正在碳化，露出下方新生的皮肤组织——那上面布满会呼吸的毛孔，每个毛孔都在渗出淡金色黏液。
黏液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晶体，在地面拼出扭曲的“黎”字。
“要下雨了。”
黎苏伸手接住坠落的雨滴。
少年暴起的动作快得超出人类极限。
他扯断价值六位数的铂金项链吞入喉中，喉管被割裂的鲜血喷溅在黎苏鞋面，却在落地前诡异地悬浮成血珍珠。
“让我成为您的伞。”
季临安用气管漏风的嘶哑声音呢喃。
他撕开胸腔皮肤，将还在跳动的肺部捧到黎苏脚边。
肺泡在雨中膨胀成半透明的伞面，每道褶皱里都映着黎苏的倒影。
666的警报器熔毁了。
当警笛声穿透雨幕时，黎苏正站在天台上晾那件浸透雨水的校服。
季临安被抬上救护车前还在嘶吼，医护人员不得不给他注射五倍剂量的镇静剂——这个剂量足以杀死成年非洲象。
“他把自己改造成了活体献祭装置。”
666重启后声音沙哑。
“现在他的视网膜神经能首接分泌致幻剂，所有看到您的人都会通过他的眼睛二次感染。”
黎苏拧干裙摆的动作顿住。
月光经过她发梢时发生奇异的折射，在积水中映出无数个晃动的光斑。
每个光斑里都闪动着季临安的视网膜投影——十七个不同角度的黎苏，正在吞噬所有注视者的意识。
楼下突然传来玻璃爆裂的脆响。
医务室方向，三个护士撞破三楼窗户纵身跃下。
她们坠地时仍保持着双手交握的祈祷姿势，被碎玻璃割开的喉咙里涌出带着金粉的血沫。
“系统，人类的爱和恨是量子纠缠态吗？”
机械音沉默许久：“爱意污染值突破900%，建议立即销毁......”“嘘——”黎苏将食指竖在唇边。
她的影子在月光下分裂成无数黑色触须，缠绕住整栋教学楼。
那些触须钻进每间教室的通风管道，钻进学生们的枕骨缝隙，钻进校长办公室保险柜里的镇定剂。
当第一个学生咬断自己的小指时，黎苏正哼着歌把校服挂在旗杆上。
纯白布料在狂风中舒展成降魔幡，旗面渗出淡金色的血，滴落在下方争相仰头张嘴的学生脸上。
他们的舌苔开始变异，长出细密的倒刺，争先恐后地舔舐着带有黎苏生物信息的液体。
“你看。”
她抚摸着旗杆上自发形成的肉瘤组织——那是由学生们脱落的手指甲和牙齿融合成的祭坛，“根本不需要死亡——”666的数据库突然涌出大量乱码。
在最后的影像记录里，旗杆下的水泥地正在软化，无数只青灰色的手臂破土而出。
那些手臂的掌心都睁着季临安的鎏金瞳孔，每只眼睛都在流泪，泪水落地即开出血色曼陀罗。
而风暴中心的少女倚着长满人齿的旗杆，任由月光在她周身编织出荆棘王冠。
王冠的尖刺扎入她太阳穴，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闪烁着星尘的黑色物质。
那些物质渗入地面，催生出更多蠕动的手臂。
在意识模块彻底崩溃前，666终于理解了这个世界最深的恶意——美从来不是礼物，是能啃食时空的饥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