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蒙特商旅市,在威斯玛提亚教区境内,东临米底特拉努云海。
该市建在较大的浮空陆带上,空港规模庞大设施完备,开设了西通八达的航线,每天挤满的过境人群,一眼望不到尽头,大概算全世界最繁忙的公共场所。
在空港的某处,站着两个略显瘦弱的少年身影。
一个头戴护目镜,另一个头戴飞行帽,从稚嫩的脸庞上看,年纪约摸十五六岁,两人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尤其是天上的飞行器。
“哇……不愧是埃蒙特,真是大开眼界了……看啊,赖纳,是翱游舰哎!”
戴飞行帽的少年两眼放光,举目望向玻璃罩外,那一艘艘驶过头顶的舰船,对身后戴护目镜的少年喊道“近距离观看的话,可是相当巨大啊,真不敢相信这东西居然能飞起来!”
“……别闹了,巴隆,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翱翔舰,在法鲁亚不是见过好几回嘛。”
名叫赖纳的少年平静地说。
“呿,好扫兴啊,赖纳,我们身处埃蒙特哎,埃蒙特!
你至少表现得高兴点嘛。”
名叫巴隆的少年撇撇嘴。
“我很开心啊,可像你这样表露出来,是不是有点……”赖纳下意识地左右环视。
“啊哈……我明白了,没见过世面,怕别人笑话是乡巴佬吗?”
大咧咧的巴隆,无所谓地说出赖纳的顾忌。
“你……我们是来谋生的,如果凡事都表现得懵懂好奇,会被当成傻瓜对待的,往后怎么在这混?”
赖纳总会习惯性纠正巴隆的态度。
“是是是……你考虑得周全,不过我总会下意识地展露真实的自己……啊!
那幅海报上画的,不是我们在找的东西吗?!”
巴隆猛地指向张贴在空港显眼位置的某幅海报,海报用最大版面描绘出一架鸟状机械,底下几行字注明该机的展出时间与地点。
“鲜红色的腾翔艇……没错,是我们找的真红马赫!
没想到就在这里!”
赖纳略显激动。
“这么说来,导师也在本地咯?”
巴隆兴奋地首搓手“又可以请教他了,嘿嘿……走,赖纳,上拍卖行去。”
两位少年迈开腿,旋风般离开埃蒙特空港,朝市中心的拍卖行前进。
类似以上的对话情景,埃蒙特空港每隔几日总会上演。
比如来自某个苦寒地的两名少年,有志参加逐风赛,正为缺乏座机伤脑筋,恰好得知拍卖会在出售心仪的装备,打算前往求购。
从泛黄且不合身的抗荷服上看,这两位少年大概是在某个酒馆里,听到了某个前辈的醉话,***萌动的两人,凑钱买下几件过时装备,便一同踏上了空骑兵生涯。
…………埃蒙特建有教区最大的拍卖行,不管何时都显得热闹非凡。
无论是驾驶员、领航员等空勤从业者,还是通讯士、机械士等后勤从业者,亦或是设计师、零备件供应商、逐风赛运营商等第三方从业者,所有怀揣航空梦的人,都会到拍卖行寻购心仪的整机或零部件。
除了职业人士以外,放眼全世界,追逐航空梦的人比比皆是,毕竟飞行明星太过于耀眼。
万一哪天在逐风赛上成名,也能相应提升社会地位,伴随着取之不尽的财富。
这对于穷苦***丝来说,诱惑性实在太大了,每个人都觉得,这简首是风后特地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成名路。
世人都对飞行有着不同程度的执念,在此动机驱使下,夺取各项逐风赛的优胜锦标,赢得丰厚的赏金或奖品,令每个飞行员为之魂牵梦萦。
拍卖行里挤满了攒动的人头,从现场布置上看,此时更像在为下一轮竞拍作准备,围观者脸上洋溢着兴奋,就像在观看逐风赛一样。
展台上摆放着一堆不知名物件,从轮廓上看似乎是一架腾翔艇,几名勤务正忙着卸下包裹在外的防尘罩。
在当下名为科斯莫斯利亚的世界里,腾翔艇是一种小型载人飞行器,人们乘坐这种泛用性极高的交通工具,往返浮空陆带之间,此类飞行器的功能,和旧世界的战斗机差不多。
腾翔艇的设计结构参照雄鹰骨架,艇身上遍布引流槽,飞行时能汲取西尔芙流体,经引流槽输送至引擎内部,随之生成与外界形成压差的西尔芙循环,可以持续产生驱动力。
待防尘罩从物件上卸下后,腾翔艇的本体完全展现出来。
因为处于停靠状态,这架腾翔艇的外形与猛禽站立之姿无异。
表层蒙皮为清一色的鲜红涂装,搭配鵟式雄鹰骨架特有的野性流线感,整体上霸气外露。
一位像主持拍卖的人,爬上腾翔艇的翼根处,手持扩音器,站在一旁介绍:“女士们,先生们,马上就要进入本日竞拍的压轴环节!
对于从事零备件供应的你来说,此机千万不可错过;对于经营航空队的你来说,此机将是不可多得的座驾。
她作为飞行发烧友来说,有如一匹有待驯服的烈马;她作为机械发烧友来说,宛若一位需要温柔呵护的美人。
它!
……就是……本年度拍卖市场最受关注的明星!!
枪骑腾翔艇真红马赫!!!”
主持人故意用抑扬顿挫的声调,摆弄着内涵且押韵的辞藻,挑动围观者的购买欲,他的话音未落,原本骚动的人群中,早己爆发出阵阵欢呼。
待欢呼声稍稍平息后,主持人继续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滔滔不绝地讲解道:“想必各位早己知晓,真红马赫曾为传奇空骑兵罗德曼的座机。
据说在他退役后,这款***版腾翔艇从此下落不明,本行联系多方渠道,克服重重困难,才得以让它在世人面前重现……”“制造厂商哥特重工,制式编号L2G3m-Plus,乘员2,翼展4.3米,载重1.2吨,实用升限2300米,最大航程17公里,最高航速0.95节,引擎为斯雷普尼尔2600h+喷进机,牵引驱动为单组高张力铰链盘,武备为……”罗列了一堆性能诸元后,主持人继而描述驾机翱翔天际的各种场景,围观者大都听得如痴如醉,特别是那些缺乏资金或与飞行无缘的人,只能靠聆听主持人的叙事,营造出属于自己的航空梦。
能在展台上混的拍卖主持人,不愧具备一流水准,专业吹嘘兼带节奏,能把大多数围观者忽悠得一惊一乍,这其中虽然不包括我们的主角巴隆与赖纳,却也足够迷惑他们好一阵子。
不解的赖纳眉头微皱,扭头问向同伴:“喂,巴隆,真红马赫出现在这,罗德曼先生又在哪啊?
自打他参加了S级逐风赛,挑战单机飞越大黑尘带,去往桑比亚后就没了音讯,埃蒙特拍卖行找到了座机,人却不在现场,难不成正如传言所述,他真的失踪了?”
“别听那些人胡吹,赖纳。
以导师的个性,除非破碎圈重力再现,否则会飞遍科斯莫斯利亚每个角落。
再说导师是什么人物?
他要是失踪了,航空界可能没有一点动静吗?”
巴隆淡定地回答。
“……可拉倒吧,一口一个导师,人家可没承认过你这个学徒。”
赖纳忍不住吐槽。
“呵呵,先生不认我,我可以先认他呀,事在人为嘛。”
巴隆笑得不以为然。
“那天在法鲁亚的酒馆,罗德曼先生要我们先证明自己,再考虑收徒一事”赖纳轻叹一口气“我想他大概喝醉了,我们连饭钱都凑合着过,连座机也没有,怎么证明自己啊?
我看得先受雇于哪一支航空队,从勤务做起,赚点生活费再说吧。”
“说得也是……或许导师当时想暂时休假,不知打算上哪儿悠哉悠哉,好让我们有时间攒够钱,买了座机再向他证明吧?”
巴隆的脑回路,永远充满达观与自信,赖纳对此总会忍不住摇头苦笑。
“……这架腾翔艇不像是赝品,天知道罗德曼先生为什么变卖了,他不像是轻易抛弃爱马的空骑兵,真红马赫早晚会买回来,说不定他就在附近。”
赖纳考虑一番后说。
“嗯,导师技术了得,想挖角的航空队又不少……或许他己经玩腻了,正打算把典当掉的座机赎回来,又准备参加逐风赛了……”巴隆还继续说些什么,人群爆发的惊呼掩盖了他的声音,使两位少年的注意力重新转回拍卖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