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中渗透出柔和的晨光，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乔爸乔妈早己出门晨练，餐桌上留着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刚出锅的小笼包。
乔之溪慢条斯理地吃完早餐，拎起包出了门。
盛夏的晨风带着微凉，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光影。
路过那家"森语花舍"时，一阵清甜的芬芳突然牵住了他的脚步。
橱窗里，清晨茉莉正开得热烈，洁白的花瓣上还缀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要一束茉莉，包得简单些就行。
"乔之溪对花店老板娘说道。
“好香啊。”
接过用牛皮纸包裹的花束时，她仿佛己经看见这些小白花在书店木质柜台上的模样——它们会在墨香中静静绽放，为每个推门而入的读者送去一缕暗香。
"这是今早刚到的茉莉，开得正好呢。
"老板娘望着眼前的姑娘，不由多看了几眼。
晨光里，她一身素白连衣裙，乌黑的长发随意垂落，怀抱着那束沾着晨露的茉莉，活脱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江南女子。
乔之溪低头轻嗅怀中的花束，清新得茉莉香沁入心脾。
她掏出手机，对着阳光下的茉莉"咔嚓"拍了一张。
花瓣上的露珠在镜头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那我可真是赶巧了。
"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声音清凌凌的，"谢谢老板，先走啦。
"转身时，裙摆荡起一个轻盈的弧度，怀中的茉莉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在晨风里留下一路幽香。
"早。
"推开书店的实木门，铜铃清脆地响了一声。
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溪姐早！
"晓晓从书架后探出头，手里还抱着一摞待整理的新书。
这个扎着马尾辫的大学生总是活力满满，像只欢快的小麻雀。
乔之溪把茉莉递过去，"帮我找个花瓶插上。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她常泡的那杯茉莉花茶。
"好嘞！
"晓晓接过花束，熟练地分成两份。
她把几枝茉莉和早上新到白玫瑰搭配着***素瓷花瓶，摆在窗边的老位置——那里是书店最受欢迎的拍照角落。
剩下的则仔细修剪枝叶，***透明玻璃瓶，轻轻放在乔之溪常坐的那张实木书桌上。
"溪姐～"晓晓突然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这一大早就有人送花啊？
"乔之溪正专注地敲着键盘，思路被这么一打断，手指悬在半空。
"我自己买的，"她无奈地给文档按个保存，合上笔记本电脑，"早上路过花店，看茉莉开得好就买了些。
"晓晓顺势坐在对面，托着腮帮子："姐，你都27了还没谈过恋爱，我这不是替你着急嘛。
""咔嗒"一声，乔之溪合上电脑，似笑非笑："我爸妈都不急，你倒先急上了？
"晓晓认识乔之溪两年了。
初见时她也纳闷，这么个温婉动人的姐姐怎么会单身。
后来才明白，有些人就像珍藏的好书，宁缺毋滥。
她笑嘻嘻地耍贫嘴："我这不是怕我家水灵灵的大白菜被猪拱了嘛！
"阳光透过玻璃瓶，在实木桌面上投下茉莉花枝纤细的剪影。
微风拂过，那些影子便轻轻摇曳起来，像是跳着无声的芭蕾。
花影后面，乔之溪的脸庞若隐若现——瓷白的肌肤衬着鸦羽般的长发，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整个人就像一幅被时光精心装裱的水墨画，安静地定格在这个晨光熹微的瞬间。
晓晓一时看得出了神。
那些摇曳的花影仿佛给乔之溪笼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让她看起来既真实又虚幻，就像书店里那些被无数次翻阅却永远读不透的古老诗篇。
"看什么呢？
"乔之溪突然抬眼，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是融化的蜜糖。
晓晓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抓起抹布："没、没什么！
我去擦书架！
"她逃也似地跑开，身后传来乔之溪轻柔的笑声，和着茉莉的芬芳，在晨光里轻轻荡漾。
看着晓晓仓皇逃开的背影，乔之溪不禁莞尔。
她指尖轻点桌面，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给我泡杯茉莉花茶。
""好嘞！
"晓晓脆生生地应道，像只终于找到事情做的小兔子，一溜烟钻进吧台。
乔之溪重新打开笔记本，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得玻璃瓶里的茉莉越发晶莹剔透。
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忽然觉得，这个平凡的早晨，因为这些细碎的美好而变得格外动人。
吧台里，晓晓正小心翼翼地往玻璃杯中放入晒干的茉莉花。
看着那些洁白的小花在热水中缓缓舒展，她突然想起方才阳光下乔之溪的侧脸——或许有些人就像这茉莉花茶，需要静下心来，才能品出那份悠长的韵味。
黎城清晨，肖琛在八点整准时醒来。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条消息跃入眼帘："记得给我的花浇个水。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明明再过段时间就要启程回国，这些注定带不走的植物却成了母亲每日必查的"功课"。
肖琛还记得母亲当时说这话时认真的神情："过一天就要有一天的仪式感。
"——就像她坚持每天给多肉浇水一样。
冰凉的自来水在喷壶里晃荡，肖琛站在窗前，看着水珠在晨光中划出晶莹的弧线，落在翠绿的叶片上。
放下喷壶，肖琛拍了张沾着水珠的叶片发给母亲。
放下手机，肖琛忽然怔住了。
晨光正斜斜地穿进阳台，将阳台那丛茉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刚刚喷上的水珠还缀在洁白的花朵上，每一颗都像封存了茉莉香气的琉璃珠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晕。
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那丛茉莉，清冽的芬芳立刻萦绕鼻尖。
母亲走后，这些花竟开得愈发好了——或许它们本就不需要那些刻意的仪式感，只是安静地活着，就能绽放出最动人的姿态。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花瓣，肖琛突然做了个决定。
他找来剪刀，小心地剪下几枝开得最盛的茉莉。
反正母亲也不会再回来了，不如让它们换个地方继续绽放。
他将剪好的茉莉轻轻放在玄关的藤编篮里，洁白的花朵衬着深褐色的藤条，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这样出门时一定不会忘记带了。
洗漱时，肖琛瞥见镜中的自己嘴角还噙着笑。
这个临时起意的决定，让原本程式化的早晨突然多了几分生趣。
等他收拾妥当，墙上的挂钟己经指向了八点西十——比平时晚了整整二十分钟。
"看来今天得去咖啡店解决早餐了。
"他自言自语着，小心地捧起那束茉莉出了门。
推开咖啡店的玻璃门，馥郁的咖啡香混着茉莉的清甜扑面而来。
还没等他走到柜台，就听见熟悉的调侃声："哇哦，Alex，你今天有艳遇吗？
"同事Jean正端着咖啡，目光落在他怀中的花束上。
"想多了，"肖琛笑着摇头，"我妈留下的花，觉得好看就带来装饰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他手中的茉莉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Jean做了个夸张的失望表情："我还以为终于能吃到你的八卦了。
""姑娘没有，"肖琛突然起了玩心，将花束往Jean面前一递，"但有帅哥。
怎样，要分你几枝吗？
""算了算了，"Jean连连后退，差点撞到身后的顾客，"我可不想被误会。
"两人笑闹间，柜台后的咖啡师己经熟练地准备好了肖琛常点的冰美式和火腿三明治。
走出咖啡厅时，肖琛低头嗅了嗅怀中的茉莉。
晨风拂过，几片花瓣轻轻颤动，像是在跟他分享一个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肖琛让助理找来一个花瓶，将那些带着晨露的茉莉一支支插好。
当他把花瓶放在办公桌一角时，黑白灰的极简空间突然被这一抹清新的白绿点亮整个上午，进出办公室的同事都不约而同地在门口顿了顿。
有的同事甚至特意倒退两步，确认自己没走错房间——那个以"严厉"著称的肖总监办公室里，居然出现了鲜活的花草。
"嘿，你知道吗？
"中午在员工餐厅，Jean一边戳着沙拉一边压低声音，"全公司都在传你今早不对劲。
"肖琛手中的叉子停在半空："嗯？
""以前的肖总监可是连微笑都像被AI计算过的，"夸张Jean地比划着，"今早你捧着花进公司时，前台说你笑得像中了彩票。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近，"用你们中国话来说，是不是叫发春？
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肖琛低头喝了口冰水，玻璃杯上的水珠沾湿了指尖：“没有，只是因为要重新开始了，不如换一种生活方式。
"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无名指上——那里曾经有枚戒指留下的浅痕，如今己经快看不出来了。
Jean识趣地没再追问。
但当肖琛回到办公室时，发现花瓶旁边多了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个拙劣的笑脸，旁边写着："欢迎加入人类阵营。
"他望着那束现在依然挺立的茉莉，忽然觉得，或许母亲是对的——有些仪式感，真的能让日子变得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