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看了看周围。
这是一间古代的书房,书简、纸书堆的满天满地。
不是夸张,厚厚的书从地上摞到天上,满屋子都是这样的书柱,垒成了一个西面的墙,书架上书桌上,甚至我刚刚睁眼的地方的旁面都堆满了书。
我这是要参与科举吗?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然后我发现大概率不是,我此刻坐着的书房,透过纸窗射进来的阳光带着静谧的温暖。
我抱着怀疑离开了房间,在推开门的那一刻,我发现这里不是古代,这里是十九世纪的世界。
在我房外的院子里是穿着中山装的青年和一名清秀的女子,尽管周围的环境是古色的庭院,他们的出现依旧告诉了我这里是所谓的十九世纪,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的中国,但这是我轮回的世界,必然不会同我学过的历史一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走近了两人,开口问道。
“麻雀死了……江先生……”穿着中山装的男子摘下了帽子,端在手上,抬起沉重的眼睛看向我,他的眼睛里面蕴藏着的,似乎是无尽的黑暗。
麻雀?
我在心里默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但是我并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我无法体会到一样的悲伤。
“他是怎么死的?”
我伸手扶起他的帽子,为他戴回了头上。
“我们的据点被人发现了!
我们……我们……死了很多的同志……”那名男子还未开口,女子就忍不住了一样抢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带着重重的哭腔。
我点了点头,似乎明白了我的身份是什么,但是关于更多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江先生。”
男子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看见他的肩膀在微微颤动,“青鸟离开之前告诉我们,如果我们不知道怎么办,就来华豫书院找江先生,他会帮助我们的……”可我现在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刚刚到来的外者。
我这样想着,也在思考怎么能够了解到现状从而做出最好的决定。
我不能说出让他们怀疑的话,这对于这个党派斗争家国混乱的时代来说,取得信任是活下去的基础。
“把你们伤亡的人员写给我,具体的事情发生过程一会儿告诉我,包括怎么暴露的,内鬼有没有查到是谁,还有你们的现状,我会想办法的。”
我扶上他搭在我肩膀上颤动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以示安慰,“然后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了,我这里是安全的。”
安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种话,潜意识里告诉我,我的书院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地带,不会让任何人对我想保护的人或事物造成伤害。
他们齐齐地冲我深深鞠了一躬,久久不起。
我现在的身份,大概是一个出谋划策的背后人物,以及……一个卧底。
我己经想到我的死法了。
我本来是归属于哪个党派的,我是卧底在哪个党派,我在这两个组织的地位,我和相关组织的对接,以及我的现状,这是我急需解决的问题,这样我才能为在这里的人的生死负责。
太阳渐渐西沉,最后一束天光被笼络回天际,夜晚的彻底降临意味着暗地里的活动即将开始了。
我轻轻地合上书院的大门,走回了我的旧书房,本来就相当拥挤的地方此刻又多了两把凳子。
他们二人见我回来,连忙站了起来冲我鞠了一躬。
“你们可以告诉我一切事情,然后也可以把一切事情交给我。”
我坐到了我的位置上,靠在了椅背上。
他们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把整件事情的经过对我娓娓道来。
简单结合了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和他们的口述,我对自己的处境有了一定的认识。
在他们的认知里,我是一个卧底在某军阀内部的党高层,并且是个出谋划策的高层人物。
距离天黑己经过去将近五个小时,我听他们把所有的事情说完之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在这里随便选一间客房住进去,好好休养生息。
这之后首到天亮,将是我冥思的时候。
我在一摞一摞的书墙里找到了一本相当陈旧的笔记,扉页的落款整整齐齐的写着淘江的名字。
这是我的日记。
我的首觉告诉我这个本子可以极大的改善我现在的处境,我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去。
诞生在这个时代,我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了不少。
尽管我知道我轮回的这具身体,这个人,无非是不同时空的我的同位体,即使我是突然降临,也不会有很大的突兀。
但是,在一切的轮回开始以前的我,曾经活在过这片土地上……我摩挲着泛黄的纸张,翻开了这本我潜意识中默认了的笔记。